徹夜的歡愉,麻醉著我的神經,讓我誤以為,我已經徹底痊愈了。
其實,對於心底蔓延的那絲絲墜痛我好像已經沒那麼在意了。
我放不下的是過往投入的感情與時間,而不是邊述。
就像是被劃爛的傷口一樣,哪怕是狼人,也要時間來愈合的。
「叮咚——」
我以為我聽錯了,可下一瞬,門鈴卻又一次響了起來。
這屋子所在的地方隱蔽,人類要發現,很難。
我側耳聽了聽,心卻不由一緊。
Advertisement
隱隱的壓迫感讓我下意識想逃,可門外的人顯然沒想給我這個機會。
幾乎是在我往樓上跑的一瞬間,一個人影便已然衝到了我面前。
「滾啊!別碰我!」
那種被扭斷脖子的恐懼感再一次襲來,冷汗在頃刻就湿透了後背。
邊述伸出的手在空氣中微滯,猶豫了片刻,終是縮了回去。
我身上的衣服早在掙扎中滑落,肩頭那些曖昧的痕跡無一不落入了邊述的眼中。
他深吸了一口氣,似是在壓抑自己的怒氣。
「漾漾,你身上……誰弄的。」
19
「跟你沒關系,從我家出去。」他這副表情,好像那個做了錯事的人是我。
我強裝著鎮定,拉起了衣服擋住了他的視線。
「漾漾,昨晚的事,我就當你不懂事,跟我回家。」他拽著我的手腕,態度強硬地想要帶我走。
「誰他媽要跟你走!」
掙扎之中,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在屋內響起。
邊述的臉被打得偏了過去。
「痛嗎?跟你把我脖子扭斷的那點痛來說可算不上什麼。」
「如果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你生我的氣,我承認,昨晚上是我衝動了,我向你保證,不會有下次了。
「但如果你不願意跟我走是因為……那個在你身上留下這些痕跡的男人……」
「那江晚沫呢?她怎麼辦?」我冷嘲著打斷了他的話。
我想看看,他究竟無恥到什麼地步。
「我會安排好她,你們之後也不會再碰面。」
我被他氣笑了:「你這是想要我和江晚沫誰給你當妾?」
「漾漾,你在我這裡的地位,始終不會變。」他像是真在向我解釋什麼。
直到這一刻,邊述在我心中還殘留的那一點點情分,徹底化為了烏有。
說到底,他不過是既放不下江晚沫帶來的新鮮感,又放不下我和他這麼多年的糾纏。
還真是……惡心至極。
我忍不住朝他唾了一口:「做你的青天白日夢去吧!」
我猛地甩開他的手,抽出匕首就朝著他的心髒扎去。
可顯然,我低估了他的無恥了。
20
等我再醒過來時,我又回到了那個牽絆了我將近百年的地方。
熟悉的屋子,那晚的一切似乎都恢復成了原樣。
外面的陽光照耀著,窗簾卻嚴絲合縫地拉著。
「咔嚓——」我警惕地看向門口。
「我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呢,本來還以為你挺識相的,原來不過使一出苦肉計啊。」江晚沫滿眼憤恨地看著我。
原本我是恨她的,我恨她的突然出現打破了我和邊述本該幸福美滿的生活。
可經過昨天之後,我才發現,其實不管有沒有她,都改變不了邊述本就三心二意的事實。
哪怕她不出現,遲早也會有下一個「江晚沫」。
「你明明都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
「害怕馬鞭草,渾身冰涼,吸血,我好像隻在書裡看過。」
她突然笑了起來,眼中有幾分求而不得的癲狂。
「去S吧!該S的吸血鬼!」她嘶吼著扯下了厚重的窗簾。
一瞬間,刺眼的陽光照射進了屋內。
皮膚上傳來的劇烈灼燒感讓我驚覺不對。
邊述他……收走了我護身的戒指!
陽光照耀了整個房間,我幾乎無處遁逃。
「啊!」我忍不住驚叫出聲,渾身的肌膚都好似在脫落。
那一刻,我是真以為自己會S在這裡。
「嘭——」房門被踹開,一襲黑袍擋住了灼熱的陽光,邊述飛速將我抱了出去。
「漾漾……沒事的……」他的聲音在發抖。
他當然沒事,承受這些痛苦的人一直是我。
「松手,把戒指還給我。」我強忍著身上的疼痛,冷眼推開了他。
他頓了頓,臉上扯出一抹有些牽強的微笑:「漾漾,我保證,不會有人再傷害你。
「至於戒指,我先幫你保管著。」
「你要囚禁我。」我漠然地盯著他。
邊述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再開口時,語氣中暗含著幾分懇求:「漾漾,別這樣看著我。
「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好嗎?」
「不好。」這不是我回答的。
21
「我不過是出去找個吃的的工夫,一回家,該負責的人倒不見了。」
我沒想過還會再遇見陳聿禮,尤其還是在這樣的局面下。
邊述收起了那點對我的愧疚,晦澀不清地在我與陳聿禮身上打量了一番:「是他嗎?漾漾?」
「我和漾漾的私事,應該和你沒什麼關系吧。」陳聿禮不屑地笑著。
「你跟她在一起的時間連 24 小時都沒有,有什麼資格在這兒說話?」
「有些老東西幾個月就能裝情聖,我們一見鍾情一下又怎麼了?像你這樣的人,應該最能理解我在說什麼吧。」
劍拔弩張的氛圍,不出所料地,下一秒,他們廝打在了一起。
一時間,屋內充斥著血腥味,混亂不堪。
外面陽光正盛,我跑不了。
抬眸的瞬間,我看見了呆滯在原地的江晚沫,她似乎已經從剛才的癲狂中冷靜了下來。
我不知道她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站在那兒的,她將視線轉向了我,面帶苦笑,我大概能隱約聽清她的喃喃自語。
「原來,我不過是他的一個消遣。
「你Ťū₅的戒指……在他的口袋。」她知道我能聽得見。
在邊述的欺騙下,她的愛意來得深切又熱烈,甚至不惜為了維護這段感情,成了一個癲狂的瘋子。
但沒有一個女生會甘願成為一段感情中被消遣的那個。
真正該S的,是那個辜負真心的人。
22
我悄然拿起了一旁碎裂的木棍,趁著局面混亂之際,猛地朝著邊述刺了過去。
隻可惜……他避開了。
「你要S我?」邊述不可置信地望著我。
「戒指,還我。」
「漾漾,隻要你跟我走,我就把戒指給你。
「我們沒必要走到這一步的。」
「老東西,你搞清楚沒有?現在可不是你能講條件的時候。」
他應對陳聿禮就足夠吃力的了,我加入後,他將毫無勝算。
我看著他,沒有絲毫的退讓。
他若不答應,我手中的木棍自然也不會有第二次讓他逃離的機會。
「漾漾……」我沒心思再跟他廢話。
不得不說,我和陳聿禮雖說沒認識多久,但配合起來是有點默契在的。
邊述又顧及著再次傷到我,行動起來也就越發束手束腳。
「我會來找你的,漾漾。」
他眼見著就要招架不住,卻在最後一刻,滿身是傷地逃了。
這些年,他第一次如此狼狽。
我看著手中奪到的戒指,不由勾了勾唇角,看著他那個樣子,還挺爽的。
「老東西,跑那麼快,怕S就怕S,把話說這麼好聽。」陳聿禮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搭上了我的肩。
我微皺了皺眉頭,甩開了他的手,走到了江晚沫跟前。
「回家的路你應該認識。」她點了點頭。
「趁著天還亮,早點回家吧。」臨走前,我抹除了她的這段記憶。
我沒有將自己的秘密交由別人保管的習慣,她也會重新回到一個正常人的生活。
23
從前我總以為,沒了邊述我的生活會是黯淡無光的。
實則不然,我還是按部就班地在生活,唯一意料之外的,大概就是陳聿禮這個家伙。
ťűₛ我嚴重懷疑他大概是賴上我了。
一開始的時候,他說因為和邊述打的那場架讓他受了不小的傷,我得負責。
行,我姑且認下。
後來他又可憐巴巴地說他是如何慘烈地被其他狼人追S。
我一時心軟,想到他也算是救過我,便讓他在家多住了一陣。
住著住著,他就從沙發轉移到了我房間。
「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這句話似是激怒了他,他瞪著那雙綠眼睛怒氣衝衝地望著我:「你把我吃幹抹淨了又要翻臉不認狼!」
我本想反駁,可看著他胸膛上尚未消散的那些抓痕,一時又被他堵得說不出話。
「時漾。」
「嗯?」
「你不能把我丟了,狼人一生隻會有一個配偶,你把我丟了,我就……會S的。」
我以為他又在跟我貧嘴,可當對上他的視線時,我愣住了。
「漾漾,我……」
一切的臉紅心跳,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有人闖進來了。
24
不,應該是說有一群人闖進來了。
甚至,還有我熟悉的人。
我想過邊述會再回來找我,隻是沒想過他會無恥到這種地步。
聯合狼人,他倒也做得出來。
「漾漾,過來。」邊述臉上是勝券在握的篤定。
「廢什麼話,先把陳聿禮S了,再把那個女人搶過來就是了。」站在邊述一旁的狼人開了口。
「你們要他的命,我不管,我隻要她是安全的。」邊述有些偏執地看著我。
「嘖,他真有夠不要臉的。」陳聿禮在我耳邊嘀咕了一句。
我給了他個肘擊,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場景,他們那麼多狼人,明顯我們是劣勢好嗎。
「正經點。」
「漾漾,你應該相信我,不會拿你的安危開玩笑。」
話音剛落,一聲狼嚎響徹雲霄。
「嗷嗚——」有人在回應他。
大地似乎震顫了起來,四面八方似乎有腳步聲在聚集趕來。
「老搞偷襲,真不要臉。同樣的虧,你們以為我會吃第二回嗎?」
我說這小子怎麼剛剛一副風雨不動安如山的樣子,原來是留有後手。
那群狼人的臉色微變,看向我們的目光也越發陰狠。
「S!」
場面幾乎是在瞬間變得失控,邊述朝我衝了過來,我微撤了幾步,不再猶豫。
我不可能跟他走,S了他, 是最好的自保方式。
一道白橡木箭從我的眼前霎地閃過。
「小心!」陳聿禮將我擋在了身後。
我和邊述的腳步皆頓了頓。
這場戰爭,看來還有別的種族摻雜了進來。
白橡木箭,這樣特定的木箭,隻有吸血鬼獵人才有。
我立刻鎖定了箭羽來源的方向,看到那人時, 卻不由愣住了。
江晚沫?
25
我突然想起邊述曾無意提起的話,江晚沫,是極優秀的射箭運動員。
她的記憶……沒有被抹除。
邊ţüₕ述曾經給過她馬鞭草防身,原來當時,她還帶著。
這木箭是新打造的, 她不是傳統的吸血鬼獵人。
一開始我還並不確認,她的這份恨意究竟是對我還是對邊述。
不過,隨著戰場上的形勢逐漸變得明了, 她箭羽指向的方向也就愈發清晰。
「咻——」邊述被狼人拖住了腳步, 利劍射穿了他的臂膀。
白橡木穿透的傷口,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接連幾箭,幾乎將他釘在了地上。
她是故意的。
我與江晚沫遠遠對望了一眼,她手中的弓卻突然偏移了軌道,指向了我。
「時漾!」兩道呼聲幾乎是同時響起。
拉弓射箭,我一步都沒有移開。
那支箭,並沒有刺穿我的心髒。
邊述, 掙扎著擋在了我的面前。
吸血鬼的心髒一旦被刺穿, 便再沒有任何掙扎的機會。
他就那麼直直地倒在了我的面前。
邊述的眼睛就這麼直愣愣地看著我, 卻再無光彩。
他S在了自己的虛情假意之下。
江晚沫放下了弓,那支白橡木箭是她箭筒裡的最後一支。
有時候, 一個眼神, 哪怕是素不相識的兩個人也能心意相通。
更何況,是有過類似經歷的人呢。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她那一箭並不是衝著我而來的。
江晚沫, 的確是一個極為出色的射箭選手, 時間、風速,就連邊述跑來的速度, 也計算得分毫不差。
26
「你是不是傻!箭朝你飛過來不知道躲的!
「不行!我要去找她算賬!」
陳聿禮扶著我肩膀仔仔細細地將我檢查了個遍。
卻又氣不過, 說著就要朝著江晚沫追去。
我攔住了他,抱著雙臂頗有幾分興師問罪的意思。
「你那麼看著我幹什麼。」他有些心虛。
「這就是你說的無家可歸, 孤苦無依?」
我這話剛說完,他手底下的那群狼人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掃了戰場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聿禮兩手一攤, 滿臉的委屈:「你瞧, 他們丟下我跑了。」
「诶!漾漾, 你別不理我呀!我錯了!我肉償成嗎?」
陳聿禮跟在我身後絮絮叨叨地說著,我不否認他此刻的真心, 但時間會驗證這份真心的持久度。
五年也好, 十年也罷。
相伴百年也可能以悲劇收場, 一見鍾情也有真心實意的。
未來怎麼樣,並不可知。
開心就好好享受,不開心就甩。
感情可以成為生活的調味劑, 卻不能成為讓我患得患失的煩惱。
接下來的每一天,最重要的,是要好好在意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