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他看不起我的臉,忽然驚覺,問我:「你是誰?」
我攏了攏特意剪的短發,學著嬌揉造作的聲音,把鄒淼的身份證遞給他。
「鄒金銘,你未來丈母娘。」
他笑了:「真免費?」
我回答:「我要嫁豪門了,不想帶個拖油瓶。」
崔二喜歡水蛇腰大胸的女人,鄒淼那張整容臉剛好符合他的審美。
一晚上,把陳建軍的女人孩子安排得穩穩當當。
等他從國外飛回來,估計會心梗而S。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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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了夜總會保安一筆豐厚的報酬,而他要做的,僅僅隻是向我匯報「太子爺」和鄒淼的近況。
經過那一夜,鄒淼成功在互聯網闖出了自己的一片天。
最開始大家都在把她當樂子看,自從直播裡鍾凱攬著鄒淼的肩膀進了夜總會,網上就炸了。
有人疑惑現在的富豪怎麼都喜歡整容臉,也有人設了賭局賭綠茶女能不能成功嫁入豪門。
鄒淼的賬號三天沒更,引得眾人想入非非,甚至有人準備模仿她的行動,幻想著被豪門霸總相中。
但他們沒想到,鍾凱帶鄒淼進夜總會,真的隻是讓她還債。
三天失聯,沒日沒夜地陪酒賣笑,鍾凱膩了,就把她丟給別的霸總。
一瞬間,鄒淼成了食物鏈低端,可以被各種人欺負。
上流社會的敗類都聚集在這,可鄒淼偏偏喜歡白日做夢。
他們不在這明目張膽做違法犯罪活動,對來來往往的每個美女都很客氣,可鄒淼弄壞了人家的車,況且,她是心甘情願自己舔著臉硬要進來的。
鄒淼求保安帶她出去,哭著喊著承諾會給保安一筆豐厚的報酬。
保安把錄音給我的時候,我差點沒笑出聲。
鄒淼當然沒被帶回來,她要以身作賠,可還沒還夠債。
失聯第三天,鄒淼沒等來鄒金銘的報警,可她等來了她「老公」。
10
崔二在夜總會門口撤了橫幅,要求夜總會把他老婆交出來。
而我剛剛忙完自己遊戲公司的籌備工作,在網上嚼著瓜子看直播。
一系列的證件都被我塞到了崔二手中,有過案底的乞丐,幹什麼都不奇怪。
崔二鬧得很大,手裡還拿著鄒淼的照片,三天時間,把鄒淼送上兩次熱搜。
他們誰都不想報警,崔二還佔正理。
僵持了整整一天,鄒淼還是被扔了出來。
她以為是崔二救了自己,恰好被折磨到精神崩潰,哭著喊著求崔二帶自己走。
是在眾目睽睽和萬人觀看的直播下,心甘情願求著崔二帶她走的。
「我靠,整容臉有老公?」
「淼姐這是賣身上位失敗了?就說,人家來來往往都是名媛美女,怎麼可能讓她成功?」
「修車錢賠了沒,不得百萬上下?」
「這老公看起來……臭臭噠。可憐後天『美女』了。」
直播終結在鍾凱出現,他指著鄒淼的鼻子厲聲問:「唉,那女的。你是不是拿我身份證了?」
11
直播戛然而止,但是不妨礙我從保安那裡知道後續。
崔二奸笑著從口袋裡摸索出鍾凱的身份證,就要往鍾凱面前走,鄒淼還一直抱著崔二的大腿,讓他別把自己送回去。
崔二剛說完:「有錢哥,咱還是親戚,給點錢花花?」
就被保安一把拉走,丟下了臺階。
街邊圍著無數人,都在目睹著這場鬧劇。
最後還是由崔二帶走了鄒淼,人群才漸漸散開。
我卻有些納悶,鄒金銘天天看直播,別墅離夜總會那麼近,她要是在網上看見了,能忍住不去撕逼?
腦子裡剛浮現出這個念頭,電話就響了。
陳建軍聽起來完全要瘋了,他做我爸二十五年,我從聽過他這些歇斯底裡的怒吼。
「陳靜,你是不是瘋了?你是不是偷了鄒阿姨家裡的錢?你賠得起嗎?你信不信……」
「信什麼,怎麼,你要報警嗎?」
我媽扶著門框,這個一向斯文儒雅的男人突然揭開面具,可能把他嚇了一跳。
陳建軍緩了緩呼吸,對面一道年輕女聲柔柔飄過來,讓他喝點水緩緩。
「靜靜啊,不是爸爸說你,人家鄒阿姨給你們住給你們吃還出錢供你上大學。你這個孩子怎麼沒有一點感恩之心呢?快點把錢還回去,爸爸就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錢沒了,我花光了,報警抓我吧。」
12
我沒騙陳建軍,錢確實已經花光了。
非但如此,他在婚後以自己名義給鄒金銘買的房產也早就被我拿到網上去拍賣。
沒辦法,我想活得好,想讓我媽活得好。
我需要很多很多錢,合法財產擺在眼前,卻白白讓別人用,這是什麼道理?
「什麼?靜靜,你一向懂事,你被哄爸爸。」
對面的男人訕訕地笑:「你要是真缺錢,可以和爸爸說,鄒阿姨就算真的惹你生氣了,你也別開這樣的玩笑。你媽也是,也不勸勸你。」
「沒開玩笑。陳建軍,我把錢都花光了。我媽也知道,我倆一起花的。」
「我怎麼養了你這樣一個畜生?王琴珍呢?讓王琴珍接電話?」
隔著一層手機屏幕,水杯碎裂的聲音依舊明顯,對面傳來女人的嬌呼聲,柔柔詢問陳先生要不要包扎。
我媽沉重地閉上了眼,直到現在才大夢初醒,短短幾分鍾的對話,讓她認清了兩輩子朝夕相伴的人。
那個男人曾衣冠楚楚地對她許諾永遠,她也從一無所有陪他打拼,可他仍在婚後第四年就和賣身女有了孩子。
「陳建軍。隨你報警吧。我要離婚。」
13
市中心的別墅賣得快,昨天剛剛發布,今天就有了結果。
陳建軍未經我媽允許贈予小三房產,自然有權追回。
保潔公司帶著人浩浩蕩蕩去了別墅,再見鄒金銘,那女人明顯老了不少。
沒錢美容,臉上的贅肉堆成一團,我們來時,她正眼神哀怨一遍遍撥打陳建軍的電話。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鬥志昂揚,可顯然,她已經完全忘記了她的女兒。
「你們來幹什麼?被罵通了,準備回來還錢了?早說了,別等我們報警,抓進大牢有你們受的。不過說好,我可不準備再收留你們了。滾得遠遠的。」
沒人聽她說話,也沒人搭理她。
我隻是隨手指了指:「這人擅闖民宅,你們物業不管嗎?」
高檔小區的保安有眼力見,拖著鄒金銘的胳膊就往外走。
女人出來的時候隻穿了拖鞋,連手機和門禁卡都沒拿。
我隨手一丟,把鄒金銘的手機丟進了垃圾桶。
那條被水浸湿的地毯已經發霉,地上汙水遍布。
保潔公司還在清潔,我已經找了人前來換鎖。
晚秋時節,空氣已經有些冷,鄒金銘沒有門禁卡,這輩子也回不來。
而我隻是把她的東西都扔進了垃圾桶,施施然走向隻穿著睡衣在小區門口打寒顫的鄒金銘。
「陳靜?你有沒有良心?你怎麼敢這麼對我?」
鄒金銘是個傻子,沒了手機記不住電話,自然,也聯系不到本就躲著他的陳建軍。
不知道,她是先「凍S」,還是先被她「老公」找到。
「我把你的東西都扔了。你報警吧!購買記錄裡顯示你都是刷的陳建軍的卡。住著我媽的房子,花著我媽的錢,指示我媽給你當保姆,感覺挺好吧?」
「可惜,陳建軍有了新歡不要你了。而且,你是不是忘了。」
「你還有個女兒?」
14
有時候不能怪鄒淼審美太差。
陳建軍的新情人是個網名叫涵宇的小網紅。
水蛇腰超大胸一張硅膠填充過度的整容臉,說話嗲裡嗲氣和年輕時的鄒金銘一個模樣。
陳建軍就喜歡這樣的。
可惜我剛刷到這個「涵宇」贊美自己的絕世愛情,高幹文一樣有大叔為自己花錢。
緊接著就是她的澄清視頻,大叔破產了,要她別「跟」了,放她尋找自己的自由。
新時代的網友不是傻缺,但足夠人機,點贊量為 22 的視頻,下面刷著幾萬條 666。
IP 地址在 A 市,我查了查最近航班,發現陳建軍今天傍晚前可能就要回來了。
除此之外,S 市首富之子鍾凱舉行世紀婚禮,結婚對象是留學美國的外省白富美。
二人準備辦完婚禮再去領證。
白富美這波冤枉,要不是前一陣子「蘭博基尼門」鬧得太大,首富也不會逼「太子爺」結婚。
所幸,他們很快就會發現,「太子爺」已經結過婚了。
15
至於我媽和陳建軍離不離婚倒也無所謂。
這些年彼此也都過著近乎「單身」一樣的生活,陳建軍每次找鄒金銘都喜歡把她約去酒店。
除了不想被發現,也是因為鄒金銘ṱůₑ實在沒有自理能力,無法獨立清理清晨痕跡。
況且陳建軍多精明啊,肯定不會和錢對著幹,在大庭廣眾之下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準。
等我賺了錢,我媽成了大富婆,她要是想重新開始,包幾個小白臉不是問題?
如今我和我媽都把陳建軍拉進了黑名單,他的房產全部被變賣,S 市那麼大,就讓他慢慢找吧。
等身無分文的他找到了,我們再來談。
而此時,我站在北江大橋上,從上而下,注視著我曾經的噩夢。
鄒淼還穿著那日蹭車的一身性感套裝,可惜近半個月的顛沛流離讓衣服破爛不堪,她的身上也布滿汙痕和血跡。
她想跑,可惜周圍的乞丐全是崔二的人。
她想求助,可惜見過的幾個人都看過她的直播,一臉鄙夷地讓她好好過日子。
她也幻想過鄒金銘來找她,可一來鄒金銘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二來,就像上輩子的我一樣,永遠都不會有人想到,她會出現在這裡。
我來時,她正跪在地上磕頭,缺少了保養,過度整容的臉和她媽一樣松松垮垮,毫無美感可言。
可崔二多狠啊。
直接上前踩斷了她的右腿,隔著幾十米,我都能聽到那聲仿佛跨越時空的惡毒咒罵。
「媽的臭婊子。去要錢!你拿個餿饅頭給我是什麼意思?要錢!要錢懂嗎?你媽賣了個什麼廢物給我?」
「媽的,把你賣給我,自己嫁豪門去了!喂!你是不是要和你媽搶那個什麼首富?怪不得,姜還是老得辣,越老越有味道,你肯定比不過你媽。」
有點可憐。
我從空中拋了一枚一角錢硬幣。
上帝啊,希望能救贖這個可憐的靈魂。
16
我的遊戲公司做得有聲有色。
除此之外,因為預料到首富公司股票大跌,我也從中大賺一筆。
原因無他,白富美和鍾凱領證時驚悚地發現——鍾凱已經結婚了。
一瞬間,《首富之子「婚上加婚」》又上了 S 市熱搜。
甚至有人在某博樓下開盤,到底是哪個女人讓首富之子犯下如此大忌,不惜得罪白富美聯姻對象也要與之相伴終生。
有人賭夜總會老板,說二人是上下屬另類辦公室愛情。
有人賭「蘭博基尼」門鍾凱身後一閃而過的冷臉美人,說對方有正宮氣場。
更有甚者賭鍾凱他小媽,yy 了一出退役超模和紈绔兒子的鬧劇。
不過更多的人還是賭鄒淼,天時地利人和,非常俗套又經典的瑪麗蘇劇情,她逃他追他們都插翅難飛。
網友腦補瑪麗蘇愛情,我看鄒淼甚至有漲粉趨向。
最後答案公布,有人扒出。
鍾凱的結婚對象,竟然是鄒淼——她老媽。
互聯網又又又炸了。
白富美一氣之下撤了所有投資,「正宮氣場」美女其實是首富公司股東,為躲避風頭也毅然決然走人。
而我則趁此機會,大賺一筆。
17
țŭ₃在這場鬧劇的襯託下,陳建軍的尋人廣告根本無人關注。
靠著點以前的人脈,電視廣播臺在午夜時分插播了一條廣告助他尋找失散的妻女。
「我的妻子和女兒一定對我多有誤會才會拿走公司運營的所有資產,但隻要你們願意回來,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
男人幾乎咬牙切齒,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卻必須違逆本心莊的寬容大度。
但悔意確是真實的。
隻是不知道他是後悔沒能早點拋棄鄒金銘拿回財產,還是早點S掉我媽和我這兩個會和他爭奪財產是禍端Ŧū₀。
他之前從不這樣。
他總是淡淡的,對什麼都無所謂。
宣告破產時淡淡的,說要一個人去外面打拼時淡淡的,一通電話把我媽叫去鄒金銘跟前時也淡淡的。
人淡如菊,嘴裡說的話也淡泊無比。
「王琴珍,破產了,我養不了你。
「王琴珍,我走了,陳靜你養吧,會給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