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出徵歸來,帶回一女子。
他說娶我三年無所出,要納她為貴妾,以此羞辱我。
可他不知道,她是我的人。
「姐姐,我能生子嗎?」?
我笑,「生,生了好繼承家業,再送他便宜爹歸西。」
1
我駐守在外三年的夫君回來的那日,我興衝衝的跑到城門口去接,卻看到他的馬背上多了一個女子,怯生生的窩在他懷中,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
洛源笙居高臨下的看著我,皺起的眉頭完美詮釋著他對我這個妻子的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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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漪以後就入府負責照顧我。」
丟下這句話,也丟下了我,帶著清漪向府中奔去。
隻留下我獨自接受周圍人審視和探究的目光。
我尷尬的笑了笑便獨自向府中走去,一個人來一個人回。
正廳裡,婆婆的笑聲響起,對著清漪誇贊道:「你這模樣好身條好溫溫柔柔的,怪不得源笙喜歡,我這老婆子呀也喜歡。源笙成婚三年也沒有孩子,看來這子嗣上要靠你了。」
清漪嬌羞的掃了洛源笙一眼低下了頭,倒是惹得一陣歡愉的笑聲。
隻是這笑聲在我進門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婆婆立刻換上了一張冷臉,訓斥道:「今天源笙回來,你個做媳婦兒的竟然才露面,當真是沒規矩。」
清漪目光掠過我,上揚的嘴角上掛著鄙夷:「剛剛少奶奶到城門口去迎接,已經見過了少爺。」
聽了這話的婆婆更加惱火,劈頭蓋臉的罵了我一頓,沒規矩、沒教養、鄉野丫頭、丟了他們洛家的顏面。這些話我聽了三年,原本早已經習以為常,可今日清漪面前還是覺得掛不住,便對洛源笙投向求救的目光,不出意外,他避開了。
沒有幫我說一句話,更沒有阻止他母親。
婆婆罵累了便坐在椅子上,剜了我一眼之後讓人端了一杯茶給清漪。
「清漪,洛家伯爵之位規矩不能錯,她好歹是主母,進了門便給她敬杯茶吧。」
「母親的意思是要她給源笙做妾麼?」
「怎麼?你不滿?成婚三年多沒有一子半女的還有臉不滿?主母就要有主母的度量,善妒的名聲傳出去,你亓家還要不要臉面了。」
成婚沒多久洛源笙便去戍邊將將回來,我自己如何能有子嗣?可這話說出來也沒有用,何況現在還不是與他們撕破臉皮的時候。
清漪見我認命般的低下頭便端著茶杯向我緩緩走來。
她的眼睛中閃過一絲精明,在我手剛剛伸出去的時候她便松開了手,茶盞應聲落地,濺起的碎片直直奔著清漪的臉上而去,可那碎片並沒有傷到她分毫,因為洛源笙眼疾手快的將她一把扯到了自己的懷中。
我還來不及反應,婆母的巴掌便落在了我的臉上:「給臉不要臉!你們亓家是什麼人家,也敢在我們洛家摔杯子霸道起來了。讓你入門就給了好大的面子,你若安穩的過日子咱們相安無事!如若你不想好好過日子那也要掂量掂量你們亓家擔不擔得起。」
說罷,婆母身邊的嬤嬤便拉扯著我,將我拖到了祠堂中,告訴我在這兒跪上三天三夜作為反省。
2
婆母不喜歡我,從我入門之前便知曉。
洛源笙的父親洛冰淵為陛下爭奪儲君之位出力而被封了爵位,但他S了之後洛家遠遠大不如前,婆母便一直想給洛源笙找一個好嶽家,能夠幫助洛家重回到鼎盛時期,可偏偏娶了我。
我爹是甲辰年的狀元,可沒有家世背景又不喜結交逢迎,入仕十幾年不過就是個從三品的京兆府尹,在偌大的京城中隻能算是個末流。
更何況我四歲的時候被拐子拐走,又被太清觀的師傅所救,在觀裡一直養到了十四歲。沒讀過幾本書,理家、看賬的本事也沒有,在京城閨秀中也隻能算是個末流。
之所以會和東昌伯爵府結親也是機緣巧合。那時我還在太清觀,陛下的長公主微服到惠州遊玩之際被賊人盯上,長公主躲閃之時不小心滾下了山谷,被正好上山採藥的我所救。
我帶她回了太清觀,她為了謝我說要帶我回京城,來接她的人正好是洛源笙。
洛源笙神清骨秀,生的朗目疏眉,他對我笑,我紅了臉。
長公主笑了,說等到洛源笙娶了親,她就將我賜予他做妾室,可我們剛入京,就被出城迎接公主的我爹看到,就這樣做了十年孤兒的我找到了爹娘。
孤女搖身一變成了京官的女兒,又是長公主的恩人,自然不可能再做妾室,於是便有了皇後娘娘賜婚。
兩年後,我成了洛源笙的妻。
剛成婚的那天,婆母就對我刁難非常,讓我跪在摔碎了的茶盞上回話,還威脅我如果此事宣揚出去,那以後就別想過安穩日子。
洛源笙也不喜歡我,成婚半年宿在我房中的日子十個手指也數得過來。後來更是主動請纓戍守邊關,鬧得婆母一想起來就罵我是瘟神,他兒子如若不是躲我也不會到那苦寒之地受罪。
洛源笙離開的三年間,清晨我要早早的起床伺候婆母梳洗,夜裡也要等婆母休息了才能回房睡覺。
雪見總是寬慰我說等姑爺回來便好了,如今事實證明她的話永遠也不會被實現。
3
這三日格外的漫長,等我從祠堂出來的時候,陽光都顯得那麼的刺眼,我拖著已經腫的快沒感覺的雙腿向羽唐軒走去,卻沒想到羽唐軒的大門緊閉,一個素未謀面的丫頭戒備的看著我。
「你是誰?少爺少奶奶正在休息,別來這兒找晦氣。」
「少奶奶?」
「怎麼?沒聽清楚麼?還不快滾!」
「湉兒,不得放肆。」隨著一聲嬌柔的責怪,大門被打開。
洛源笙和清漪走了出來,宛如夫妻一般。
「羽唐軒採光好,以後就讓清漪住在這兒吧。母親年紀大了需要照顧,你就搬到母親那邊去吧。」
「為什麼?這是···我的院子。」
「這整個府邸都是洛家的,難道你去哪兒我做不得主?為人妻為人媳要做到本分,照顧母親你有怨言?」
我朝以仁孝治天下,當朝陛下最重視的就是孝道,他們是想要以此來壓我,如若我不聽這罪名恐怕都會牽連父親。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都低了三年多,也不差這一回。更何況即便是我如今不答應,他們也不會讓我安生,洛家人的無恥總是不加掩飾,既然結果一樣就沒必要再去挨更多的擠兌。
我就這樣搬到了婆母院子的廂房,連她貼身大丫頭都不會住的房間,頂著少奶奶的名頭成了人人可欺的丫頭。
清漪很快有了身孕,婆母高興的連稱自己家有了後,清漪是大功臣,她來請安的時候更是讓她坐在椅子上,而我要在一旁伺候她,給她端茶倒水遞果子。
還會隨時遭到婆母的訓斥:「你嫁進來這麼多年除了吃白飯還會做什麼,現在清漪有了孩子還不好好的伺候著,竟然敢心生不滿,我告訴你你要是敢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4
就這樣,一直到了清漪六個月。
一日,我正在煎坐胎藥,婆母身邊的丫頭便匆匆過來尋我,言語間帶著不自然的恭敬:「少奶奶,長公主府送來請帖給你··給您,夫人讓您出去見禮。」
「長公主?」我正疑惑間便被小丫頭拉著跑了出去,快到門口的時候她哎呀了一聲,看著我一身麻布衣裙外加不施脂粉的面龐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猶豫著,一個衣著得體大方的嬤嬤向我看來,對我福了福身子請安道:「少夫人,多時未見,今日奴婢是來給少夫人送請帖的,後日長公主要在公主府擺宴,還請少夫人賞光。」
我還未等回話,就見婆母湊了上來,臉上堆笑:「嬤嬤客氣了,我們到時候一定早些去。」
那嬤嬤客氣且疏離的笑著說道:「公主的請帖上隻寫了少夫人一人。」
婆母的臉頓時就僵在了那裡,尷尬的看了看嬤嬤,生氣卻也不好發作,直到嬤嬤走了才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嘟囔了一句:「什麼時候又想起這個野丫頭了。」
緊接著她警覺地看著我,逼視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你去給長公主告狀了?」
「沒有,成婚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長公主,我也不知道長公主為什麼給我下帖子。」
婆母又看了我一會兒,吐出一句:「去了公主府言行要得體不能給我們洛家丟臉,還有!記住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第二天一早,婆母讓人給我送來了衣服、頭面還有翠玉镯,並讓丫頭告訴我這些東西從公主府回來之後要漿洗了再送回去。
去公主府的時候婆母將家裡的大三架的馬車派給了我,還專門撥了兩個丫頭,亦步亦趨的跟著我,看似是恭恭敬敬實則是在盯著我,生怕我在公主府說些什麼給他們招惹麻煩。
5
公主見我到了,笑盈盈的向我走了過來,執起我的手笑道:「我正說著你呢,你就來了。」和善的態度讓眾人紛紛側目。
我有些拘謹的想要給她請安,卻被她攔住:「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必那麼客氣的。許久不見,你過得如何?」
「還好。」
她有些懷疑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扯了一下我的裙子,眉頭微蹙:「這衣裳不太合身啊。」
我還沒等張嘴解釋,身後的小丫頭插口道:「殿下不知,是我們少奶奶節省,所以才···」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那日送信的嬤嬤止住了:「洛家的丫頭如此沒規矩,殿下面前也是你能隨意回話的嗎?」
那丫頭頓時就慌了,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眼睛盯著我,似是渴求著我為她求情。
可我再不知道規矩也明白我帶來的人冒犯公主是多大的罪過,如若此時再求情,恐怕即便是公主看在往日的面子上不責罰,心裡也會覺得我不明理,這對我沒有任何好處。
我呵斥著丫頭:「殿下面前隨意插話讓人笑話,還不快給公主賠不是。」
「不用了,讓他們出去吧,咱們倆去說說話。」說罷便不由分說的把我拉到了裡間。
隻剩我們兩個的時候公主定定的看著我,眼神如同刀子一般,凜冽又帶著深切的目的性。
我跪在地上:「殿下特意喚臣婦來不知所謂何事。」
公主笑了笑:「你倒是聰慧,開門見山,我想與你做個交易。」
「不知道殿下想要什麼,又能給我什麼?」
「那日孔嬤嬤回來說你在洛家的日子仿佛過得並不好,以後你在洛家盡可以打著我的旗號,而你隻負責將你所見所聞的告訴我便是,就這麼簡單。」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我可以保證洛源笙會安穩的活著,如果他聰明,更是可以前途無量。」
一個頭叩在地上,合作就此達成,有了公主這個靠山想必洛家人對我也應該會有所忌憚。
6
宴席上,長公主又提起我是她救命恩人一事,還說近日玄清觀的道長入宮,道長對她說我與她的命格相合,是她命中的貴人。
此話一出,眾人看我的眼神都變了,由最初的鄙夷變成了討好,讓人不得不感慨人的現實。
臨走的時候長公主賞賜了滿滿一箱子的蜀錦,兩套青瓷碗碟共七十六件,玉镯、扳指、項圈、珠釵、擺件還有銀子等應有盡有,算是給我漲足了面子。
兩個丫頭早已經沒有了來時的氣勢,有些恹恹的,不知道是因為公主的責怪還是因為後邊跟著的一車子東西。
剛到府門口,沒來由的我心裡一緊,胸口好似一朵陰雲壓著喘不上氣。
果然,人還沒到正廳,婆母就氣勢洶洶的衝過來直接給了我一巴掌,不由分說的罵道:「你在清漪的坐胎藥裡放了什麼東西?!六個月的男胎都成型了,生生打了下來。」
我被打的發懵:「今天我一早便去了長公主府,坐胎藥不是我煎的。」
可是她既然認定了是我,如何能夠相信我的話?或者她就是要找一個發泄口,沒等我說完巴掌便劈頭蓋臉的向我打了過來,後邊的丫頭更是擋住了我的去路,讓我逃無可逃。
「這是怎麼了?倒是奴婢來的不巧了。」孔嬤嬤的聲音乍然響起,婆母停了手,我逃也似的跑到了孔嬤嬤的身邊,跌坐在地上,哭的梨花帶雨:「嬤嬤,當真不是我。」
她拉扯起我來,替我擦掉了臉上的淚痕,又仔細的查看了傷勢,皺著眉頭:「怎麼打得這麼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