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蓮,跟我一起回港城吧。」
我幾乎沒有猶豫地,搖了搖頭。
他的身子僵了下:
「如果你擔心你母親,我會在港城配備最好的醫療團隊……」
「我不會去港城的,周向嶼。」
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強硬起來,打斷他。
我忍著心中的酸意,翻出他的懷裡,背過身去。
不止媽媽,還有臨門一腳的保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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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幻想過的未來就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
我不能因為他描繪的美夢,就放棄這一切。
我賭不起,也沒有賭的資本。
所以這次我選擇了退縮。
空氣裡是我預料到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時間久到我快要睡著時,頭頂傳來他沉沉的回應:
「好,我知道了。」
我悶在被子裡苦笑。
這或許就是對我們最好的結局。
保留美好的回憶,然後天各一方。
19
那晚之後,周向嶼就徹底不見了。
我以為我們應該也算是結束了。
他卻把郭叔留在了我身邊。
我無數次,扶額跟郭叔說我們已經結束了,讓他回周向嶼身邊。
郭叔都隻是搖頭,紳士地解釋:
「許小姐,是先生不放心,讓我留在您身邊的。」
「可我們已經結束了,你留在我身邊也沒用的。」
可能看我太過煩躁,他補充:
「小姐,先生做的任何安排都有他的考慮,請一定相信他。」
「而且在我看來,」說到這裡郭叔停頓了一下,鄭重看向我:
「你對先生真的很重要。」
「你是第一個,進到那套公寓裡的人。」
郭叔直白的話又把我原本壓下去的心,攪得不知所措。
定了定神,我還是把準備好的玉雕蓮花項鏈遞給了郭叔。
「郭叔,你不用再說服我,我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拜託你把這個,找機會還給他吧。」
做完這一切,我幹脆放棄管他,自己一心撲在了保研上面。
直到一周後,我終於明白了郭叔之前說的話。
因為,江野又重新出現了。
包廂被打後,他就消聲覓跡了一陣。
聽說是養傷,還被自家長輩關了陣禁閉。
本以為,事情都做到這份上了,我應該能徹底擺脫江野的糾纏。
可當我身後又出現他陰魂不散的身影後。
我意識到,這些不過是奢望罷了。
隻不過,我的身邊一直有郭叔在,他不敢有什麼大動作。
隻能在遠處,用宛如毒蛇般惡心的目光SS注視著我。
在無盡的忐忑中,我害怕的最終還是化為了現實。
隻是上個洗手間的功夫,江野將我堵在了廁所角落。
他捏著我的下颌,眯著眼問我:
「我被周向嶼弄成那樣,許蓮,你就一點都不擔心我嗎?」
我將頭偏過去,克制著顫抖:
「江野,我最後跟你說一次,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我們分手,好聚好散,可以嗎?」
「可以嗎,你問我可以嗎,許蓮,你有沒有心啊!」
「我這麼喜歡你,你怎麼能為了個狗東西跟我說分手就分手?」
「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呢?他那種人怎麼可能真的喜歡你……」
江野音調逐漸升高,又有點癲狂的跡象。
我本能地想顫抖地往後縮,卻被他SS鉗住了腰。
他手指一點點摩挲上我的唇,有點瘋狂地呢喃:
「許蓮,別怕,但我是喜歡你的呀。」
「我們可以回到之前那樣……」
他抬起我下颌,不顧我的掙扎,就想吻上來。
20
「江野,你在女廁幹什麼呢?」
遠處一道女聲及時解救了我。
江野被迫停住,松開了對我的鉗制。
他咒罵一聲,還是逃也似地走了。
臨走時,他在我耳側惡魔般地低語:
「許蓮,我會讓你知道,周向嶼並不適合你。」
我怔住。
突然眼前落下片陰影,是門口剛剛出聲的女人。
我抬頭看過去,竟然是陳曦。
她皺眉,開門見山:
「下個月,我就要和江野訂婚了,整個江家都很重視。」
「那祝你們百年好合?」
「不,我的意思是你應該離江野遠點,許蓮。」
看到陳曦不耐煩的白眼,我頗為無奈地解釋:
「那你能不能讓他先放過我?」
「說實話,我是真的不喜歡他了,也真的想離他越遠越好。」
陳曦狐疑地看看我,像在確認話的真假。
看我不似作假,她掛起抹笑容,話鋒一轉:
「聽說你換了目標,是港圈那位,看來還是真的咯。」
「不,我現在隻想成功保研。」
陳曦得到滿意的回答,踩著高跟鞋仰頭離開了。
之後的一段日子,我將自己泡在了論文裡。
但江野最後的話,像跟刺一樣,讓我總在午夜夢回見到那抹熟悉的人影。
忍不住擔心起周向嶼。
而一周後,郭叔的突然消失讓這份擔心得到了應驗。
我開始上網搜索關於周向嶼的消息。
希望能得到一星半點他平安的消息。
但都是徒勞。
他的身份本就敏感,網上關於他的資料可謂少之又少。
我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直到收到陳曦的訊息:
【聽說港圈那位,出車禍了。】
我幾乎秒回:
【他在哪?】
【呵,許蓮,我就說,你果然是喜歡他,對不對?】
【求你了,陳曦。】
那邊像是自討了沒趣,隔了一會兒,還是把地址發了過來。
【中央醫院 888 號病房】
21
我沒想到再次見到周向嶼是在現在這種情形。
我站在病房門口,他躺在病床上,胸口處綁著厚厚的紗布,腳上打著石膏與我兩兩對望。
他的臉色像是剛經歷手術後一樣難看,卻在見到我後,眸中蹦出亮光。
彎唇,朝我小幅度招手:
「許蓮,過來。」
我剛壓下去的眼淚又有了上湧的衝動。
等我走到床邊,周向嶼直接一把將我攬在身側,蹭了蹭:
「乖,想我了沒?」
「我可是很想你……」
我看著他若無其事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
手忍不住錘了他胸口一拳,換來他一聲悶哼。
「謀S親夫啊,你這是……」
「周向嶼,你知不知道你差一點就S了?你怎麼還能這樣……」
來的路上,我就聽到醫生在討論他這傷有多重。
車禍的鋼筋但凡再偏移個幾釐米,他就是大羅神仙都難救。
我抬頭看他,不知何時,視線已然模糊。
這一刻,他卻有點慌了,隻能用手一點點擦去我的眼淚:
「嘖嘖,這怎麼又哭了?」
「乖乖,這次可沒有西服來擦眼淚了,這繃帶也不防水。」
「聽話,不許哭了,這點傷算不了什麼……」
聽他半天沒重點,我氣鼓鼓地含淚打斷他:
「你就沒有別的想對我解釋嗎?」
周向嶼嘆了口氣,還是將一切告訴了我。
那件事後,江家在他背後也使了些手段,讓他不得不提前回港城處理。
其實他有感知到江野的蠢蠢欲動,所以將郭叔留在了我身邊。
本想著快點處理完事情趕回來。
但就在臨走那幾天,手下的人告訴他現在啟程,路上風險太大。
建議過幾個月,事態平息了再回內陸。
但架不住他一意孤行。
結果就真發生了意外。
聽到這裡,我氣地直接抬頭頂撞:
「你就那麼急,明明都讓你過幾個月再回來了……」
「可我再不急,我的小姑娘就要徹底把我拋在腦後了,明明之前才說要對我負責,真讓人傷心啊。」
他笑眯眯,在我唇上輕輕啄了一下。
我自知理虧地低頭,臉燒了起來。
「可惜我那麼努力,喜歡的人還總想著怎麼結束。」
「許蓮,告訴我,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
「相信我對你的喜歡。」
頸間掠過冰涼的觸感,玉雕蓮花項鏈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脖頸上。
他抱緊我,與我呼吸交織,第一次用渴求的語氣向我低聲徵詢。
我攥緊那枚小小的蓮花,對上他暗流湧動的雙眸。
小聲地開口:
「我相信你,周向嶼。」
他的眼底像深沉的夜空中,剎那綻開了火樹銀花。
低頭細細吮去了我眼角的淚水:
「許蓮, 這次要不要跟我回港城看一看?」
如果一個人向我走了 99 步, 那我是不是可以向他邁出剩下的那一步呢?
在這一刻,我好像找到了答案。
所以我點了頭。
「好, 周向嶼。」
22
陪周向嶼養病的這段時間裡, 我知道了江野的下場。
怕他誤會,我三令五申不是擔心江野,而是擔心他再遭江野暗算。
他挑眉,薄唇勾起個不算友善的弧度:
「你就算擔心也沒用。你知道麼?過去害我的人,現在過的都比我慘上數倍。」
「江野也不會是例外。」
後來再聽到江野的消息,是他被一群混混毆打到不能人道了。
就算江家再怎麼施壓,那群混混也咬S了是喝醉, 認錯人才打的。
圈裡人誰都猜的到是周向嶼下的手。
但在這黑吃黑這塊, 港城周家的手段可遠超江家太多。
根本尋不到半點破綻。
這件事最後隻能不了了之。
在我確認保研資格的那天, 周向嶼終於忍不住當晚帶我飛回了香港。
太平山頂別墅裡,我被周向嶼帶到了一大片落地窗前。
往下看, 港城的夜景流光溢彩。
「許蓮,好看嗎?別急, 待會兒有更好看的。」
他從身後抱住我, 在我耳邊廝磨。
我還沒反應過來, 一個湿熱的吻緊接而來。
從我的耳側,到我的唇,然後再曖昧地向下。
羞人的聲音, 控制不住地從我唇齒流出。
我渾身發燙,閉著眼輕顫。
他誘哄地開口:
「睜眼, 許蓮。」
我聽話地睜開, 伴隨猝不及防的轟鳴聲,我看到了漆黑天幕上燃燒出了絢麗巨大的花簇。
隻是一瞬, 金色的雨散落進了整座港城。
那是我不曾見過的,比流光溢彩更極致的夢幻。
「許蓮, 我們結婚吧。」
周向嶼吻上與我交纏的五指,在煙花的映襯下開始了新一輪的誘哄。
「如果你怕影響讀研, 我們可以先領證, 後辦婚禮。」
「三年時間太長, 我心急……」
「乖,你能理解的,對不對……」
他說話間,手上動作也不停。
我被他抵在落地窗上,玉雕蓮花一下一下打在玻璃上,發出曖昧的響聲。
幾近暈厥之時, 我有片刻清晰:
「周向嶼, 這個落地窗根本不是為了看煙花吧?」
他忽地笑了,惡劣地加重了力道:
「怎麼會呢?寶貝,你要睜眼才能看到煙花呀。」
「要像這樣……」
他溫柔地抬起我的下颌, 無數絢麗花火倒映在我瞳孔。
瞬間,我的腦海中也仿佛炸開了無數煙花。
兼職時,我收到江野求我來找他的電話。
「(找」「我願意,周向嶼。」
他的動作徹底停住。
下一瞬,比前一次更劇烈的「狂風暴雨」接踵而至。
我失神地聽到他在我耳邊, 溫柔呢喃:
「bb,我好愛你。」
沉浮間,我做了一個夢:
一朵蓮。
在激蕩不息的潮水中。
找到了一座可以依靠的島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