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我沒有,是你說喜歡我的,這才……」
張嬤嬤一記眼風掃過,青萍哆嗦了一下,不敢出聲了。
夫人規矩地朝侯爺行了一禮:
「妾身知道身為侯府主母不應該善妒專寵,所以特意給侯爺挑了個模樣心性都是上佳的丫鬟給侯爺做通房。
「這丫鬟叫綠竹,我想著府裡也該添丁了,今日特意讓綠竹沐浴燻香在房中等侯爺,可沒想到您竟然……唉!」
夫人低垂著頭,做足了賢惠大方的主母模樣。
我順勢跪在了地上:
「奴婢綠竹,承蒙夫人厚愛,今後定會盡心侍奉。」
我微微抬頭,露出姣好的面容和修長潔白的脖頸,侯爺眼裡劃過一抹驚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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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應過來後,侯爺又心疼又愧疚,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有這樣賢惠美貌的夫人,他竟然還跑來偷腥,他真是該S啊!
侯爺瞪了在地上發抖的青萍一眼,冷聲道:
「這丫鬟勾引主子,欺瞞主母,來人把她拖下去杖斃了。」
常年在行伍中行走的人積威甚重,語氣不容置疑,很快就跑進來幾個身體強壯的護院。
青萍嚇得花容失色,竟也忘了與我的隔閡,奮力爬過來扯住我的衣袖大聲道:
「阿姐,快救救我,我不想S!」
夫人輕笑一聲,溫柔地握住侯爺的手:
「侯爺,這丫頭也是一時鬼迷心竅,您的後院如今就隻有一位通房,我看您也是喜歡青萍的,不如就把她留下來吧。」
侯爺嘆了一口氣,溫柔地握住夫人的肩:
「夫人你就是太心善了,真叫為夫心疼,既然你求情了,那就依你吧。」
侯爺扶著夫人往內室去了。
看著二人消失的身影,我的鼻尖嗅到了暖情酒馥鬱的香氣。
沒想到兩世夫人都用了同一個手段啊。
8
青萍S裡逃生,什麼也不敢想了,對夫人忠心耿耿起來。
夫人復寵,卻也不忘了讓侯爺雨露均沾。
侯爺連著去了青萍屋裡幾晚,這幾日青萍起來面色紅潤,意氣風發。
而夫人和侯爺卻像是故意忘了府中還有我這一號通房似的,都很有默契地沒有提起我還從未侍奉過侯爺這一茬。
我心態平和,還跟以往一樣每日在夫人跟前伺候。
這日是月圓中秋夜,侯爺早早派人傳了消息回來,今夜同僚宴請,就不回來用膳了。
夫人在湖心亭裡擺了桌,小酌了一杯。
她舉著酒杯望月亮,突然眼神掃向了我:
「綠竹,你倒是個沒本事的。不像你妹妹,心思活泛,勾得侯爺日日流連,我估摸著怕不久就會好孕來了。」
我恭敬地跪在地上:
「夫人,奴婢和妹妹都是您提上來的,無論誰受寵,我們終究是為夫人辦事的,不會忘本。」
夫人長長的指尖挑起我的臉,仔細端詳了一會:兒
「你不嫉妒?
「在這侯府,你知道沒有子嗣的妾室下場會有多慘嗎?」
我的手指僵住,極力掩飾住內心的仇恨。
怎麼會不會知道呢?
在這侯府她是主母,不管我生多少孩子到最後的下場都不會好。
去母留子,手握生S大權的權貴是不在意身上染了多少鮮血的。
前世我看不透,跟她爭寵,妄想能把孩子留在身邊教養,最後落得個一敗塗地,姐妹離心。
可重生一世,我知道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我的下巴被掐住,金樽裡盛滿的美酒從我的額發間澆了下來。
秋風漸冷,吹走身體的溫度,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夫人笑得很暢快:
「看你日後還敢不敢在我面前使手段。」
我的眸中一冷。
她終究還是知道我在青萍枕頭底下放媚藥的事了。
夫人的計劃是讓侯爺飲下暖情酒,與青萍拉扯時被她帶著人發現,她好先發制人。
可青萍知道了媚藥的作用了,又怎麼會淺嘗輒止,隻甘心做炮灰。
要收通房的消息我讓人提前告訴了侯爺,因此他來的時候比夫人預想得更早一些。
這也讓青萍抓住了機會,讓侯爺中了媚藥,與她顛鸞倒鳳。
若是沒有發生實質性的關系,青萍要打要S就是一句話的事。
可是因為這個變故,青萍成了侯爺的女人,即使他嘴上說得再好聽,夫人也不敢大著膽子S了青萍,隻能順水推舟得一個好名聲。
9
我在夫人房中秉燭,跪到了後半夜。
到房中時,月亮已經西沉了。
我沒有點燈,摸索到了床榻。
正要解衣,身後被一雙強勁有力的大手摟著。
黑暗中,我微微一笑,魚兒上鉤了。
侯爺攬住我的腰,埋首在我的頸肩輕嗅。
「竹娘屋裡燻的什麼香?讓人聞著上癮。」
我推了他一把,順勢站起身。
「侯爺半夜不在夫人那,也不去萍姨娘那,跑我這來做什麼?」
青萍前幾日已經被抬成姨娘了。
未生子嗣卻抬了姨娘,簡直是寵愛有加。
侯爺起來拉我,卻捉了個空,隻摸到一截綿軟的衣袖。
「信是你寫給我的,本侯在你這裡好生等了半宿,卻還怪起我來了。」
夫人想要冷落我消磨我的心性,這日子看侯爺看得緊,根本不讓他往我這處來。
我今日故作順從,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人在跟前待著,夫人放松了警惕,讓我尋到了機會。
男人說得再好聽,本性如此,更何況我又不瞎,自然看得到侯爺眼裡的覬覦。
這不,隻要輕輕一試探,他就上鉤了。
我見好就收,主動迎了上去,卻還是嗔怪道:
「夫人不待見妾身,侯爺竟然也冷落我。」
侯爺的眼裡已經染了情欲,拉著我倒在榻上。
「並非有意冷落你,隻是我深知男人本性,越容易得到越是不珍惜。
「綠竹,我是真心待你的。」
我閉上眼睛裝作沉迷的樣子,在這種事上輩子我演了無數次,早就爐火純青。
侯爺的身體熱得像一塊炭,他俯身在我耳邊呢喃:
「嘴硬心軟的女人,唇閉得這麼緊,怎麼還不肯讓我進來。」
……
10
翌日晚起,夫人臉色鐵青。
看見侯爺扶著我進來時,差點沒握緊杯盞。
可她是侯門主母,不得不維持體面,還要強笑道:
「真是好事成雙,從此後院又多了位妹妹,府裡也多了子嗣。」
我這才看到,往日青萍都是站著伺候的,今日卻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紅光滿面。
侯爺大喜,上前端詳青萍,隻聽到她道:
「才剛被大夫診斷出來,胎兒不過月餘,脈象還有些微弱,不過等日後顯懷了,侯爺就能看到了。」
侯爺笑了起來,大手一揮:
「賞!」
轉頭又對夫人道:
「萍姨娘這胎尤為重要,你要好生看顧,切不可有任何閃失。」
夫人臉上的笑僵了一瞬,隨即得體地點頭。
各類營養補身子的食材流水一般地送進了青萍的屋子。
她很得意又輕狂,使喚我給她剔蟹肉。
我剔了半天,才剔出小小一盤,她卻又說不吃了。
「姐姐,你沒生過孩子自然不知道,孕婦是不能吃螃蟹這種寒涼的食物的。」
我笑了笑,拍拍腦袋:
「得虧妹妹懂得多,不然姐姐罪過可大了。不過妹妹可得小心了,夫人也沒有懷過孩子,萬一她不懂這些,不小心賞賜給妹妹寒涼的食物,又被妹妹吃下去了可如何是好。」
青萍臉色大變。
11
夫人在房裡摔了一套青花瓷杯盞。
「什麼東西,我好心賞賜給她東西她竟然挑三揀四,真把自己當盤菜了,不知道這身份是誰給她的嗎!」
張嬤嬤小心地勸:
「夫人別生氣了,母以子貴,這又是她的第一胎,小心一點也是沒錯。
「她生下長子也得叫夫人母親,養在夫人膝下,夫人何必這麼早就吃味。」
我微笑著行禮,又奉上一盞茶。
「夫人息怒,妹妹年紀尚輕,得了寵愛又懷了孩子難免有些傲氣。
「隻是可憐天下父母心,要是妹妹也能坐到夫人的位置上,親自撫養孩兒,或許就不會這麼焦急了。
「望夫人憐憫妹妹即將為侯府生下長子的面子上,多多寬恕妹妹日後的無理取鬧。」
夫人臉色沉了沉。
後宅的女子終身都離不開一個「爭」字。
青萍寵愛正盛,要爭地位,自然會竭盡全力地往上爬。
夫人身份高貴,要穩主中饋,不得不向下打壓。
兩人之間必定有劍拔弩張那一日。
而我在府中不上不下,隻等坐收漁翁之利。
這一日來得很快,青萍恃寵而驕,仗著隨意打罵了丫頭侯爺也能順著她後,更加狂妄。
現在連在夫人面前也不演了。
她借口身子已經顯了懷,不方便向夫人行禮,狠狠地在夫人面子上蹦跶。
夫人當眾打了她一巴掌。
回去後當晚,青萍就鬧肚子疼。
侯爺初為人父,自當珍視她腹中的這一胎,聽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就怒氣衝衝地去找了夫人。
夫人是世家出身,侯爺不能打罵她,防止她再次作妖想害青萍肚子裡的孩子,他禁足了夫人,要等青萍生下孩子才能放出來。
一時間,闔府震驚。
夫人被禁足,萍姨娘身子重,府中的中饋誰來管?
我施施然地上前行禮:
「侯爺,夫人對妾身有恩,萍姨娘是妾身親妹妹,妾身就算是累一些也無妨。」
侯爺很欣慰,把府中對牌交給了我:
「幸得有卿。」
12
前世鬥了這麼久,這象徵侯府主母權力的對牌對我來說遙不可及。
沒想到重生一世,竟然如此輕易得到,多多少少有了一些不真實感。
可我不敢自矜自傲,如今局面兇險,我要盡快培養自己的勢力。
而想要夫人和青萍徹底撕破臉皮,鬥得你S我活,我還需要一個催化劑。
恰逢相府賞花宴,侯府也收到了請帖。
作為妾室,這種場合我和青萍都不能出席。
夫人是侯府主母,侯爺也不想駁了相爺的面子,隻好放夫人出了門。
我雖然不能出門,可我的眼線卻跟了過去。
夫人對待下人苛刻,這陣子又坐了冷板凳,連帶著手底下的丫鬟也口袋空空。
紅繡曾與我共事過,與我私交甚好。
這次出門,我隻讓她替我做了一件事——
去怪柳胡同的一位赤腳大夫那裡問藥。
紅繡一路上藏著掖著,才終於把東西帶到了我跟前。
哪知剛把藥拿出來,夫人就帶著張嬤嬤氣勢洶洶地進來了。
「夫人,我就說今日紅繡這丫頭有些不對勁,果然是叛主了!」
夫人微微眯起眼睛,犀利的眼眸掃過我和紅繡。
「這下你們還有什麼話想說?」
紅繡「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得地磚「砰砰」作響,很快就暈開了一抹鮮紅:
「夫人饒命,奴婢錯了,再也不敢了。」
紅繡直起半邊身子,伸手指著我:
「稟夫人,是綠竹,她看萍姨娘因孕得寵,眼紅壞了,偷偷給奴婢塞了一錠銀子,讓奴婢給她帶藥進來。」
張嬤嬤喝道:
「她讓你帶的什麼藥?」
「假……假孕藥。」
紅繡的聲音抖得不像話,仿佛嚇壞了一般。
我不可置信,紅繡竟然就這般把我供了出來!
「紅繡你血口噴人!你說我為什麼好端端地需要假孕藥?」
紅繡腦子轉得極快,立馬道:
「你跟我說過你幼時落水著涼傷了身子,恐怕很難有孕,這事夫人也知道!不然為什麼你伺候侯爺幾個月了,肚子依然沒有動靜?
「所以你就想到了假孕爭寵,可你自己出不了門,就買通我去給你買藥!」
我氣得辯駁不了半點。
人是我叫去的,錢也是我給的,藥也出現在了我的屋子裡,我還有什麼話可說!
13
頓覺心生疲憊,我認命般地低下頭:
「是我做的,夫人您罰我吧!」
夫人沉思半晌,盯著我的臉,狡黠的眼睛轉了轉,似乎發現了什麼異常。
「假孕之藥傷身體不說,自然也是極難尋得的。你是從何處找到了那個醫者?又或許換句話說,你一向謹慎,如今貿然就要買藥前來一試,是不是親眼看見過假孕爭寵成功的例子?」
我緊緊咬著唇,身體微微顫抖,手指也掐入了掌心。
「妾身不知道說什麼,這一切都是我自己想的。」
夫人的眼神逐漸犀利,聲音也抬高了幾分。
「是不知道說,還是不能說!」
她衝張嬤嬤使了個眼色,立馬就有丫鬟拿著東西進來了。
幾個粗使婆子按住我的手腳,又掰正我的十指,眼睜睜地看著鋒利的銀針刺入我的指尖。
「啊——」
十指連心,鑽心般的疼痛席卷全身,渾身痛出了冷汗。
一套流程下來,我已經痛得喘息。
「痛也痛過了,肯說了嗎?」
我咬緊牙關,有些虛弱道:
「不,我不能說,她是我親妹妹……」
夫人和張嬤嬤捕捉到關鍵的字眼,終於得意地笑了。
夫人掃了一眼我的狼狽,好似終於明白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