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崖底拾回一乞丐,未曾想他竟是肆王李辰肆。
皇帝對他有所愧疚,問他要何補償時,他指名隻要我。
皇帝樂見此事,親自賜婚,大辦婚宴,將我風光嫁入肆王府。
婚後,我與他如膠似漆,恩愛非常。
後來,皇帝病重,太子失蹤,他說為了天下蒼生,需要早點結束這奪位之亂。
我為此不惜一切代價血洗皇都,助他成功登基稱帝。
卻在他登基的次年,於產房中被他親手挑斷手腳筋,廢去武功,更被他下令誅S九族,含恨S去。
而他,卻轉身迎娶了白月光——罪臣之女林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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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眼,我回到了他請旨求娶我的那天。
我:「婉拒啦!」
可他卻開始不依不饒了。
1.
「等會兒見到了皇上,可不許亂說話!」
我跟在父親身後,點頭答應。
通往大殿的路漫長,可我卻不敢抬頭肆意張望。
我從小跟著父親習武駐守邊疆,這是我第一次入宮,都說伴君如伴虎,我必須謹言慎行,以免因失態惹得皇上不喜,給父親添麻煩。
一陣秋風吹過,一片梧桐葉落在了我的腳下,「咔嚓」一聲脆響,讓我產生了一陣恍惚。
好像我曾經來過這裡一般。
眼前模糊的人影晃動,身子逐漸變輕,好似靈魂脫離肉體。
我聽見殿中傳出一陣威嚴的聲音,大殿上跪著一女子。
「這就是愛卿的嫡女?果然英氣,巾幗不讓須眉。
「你救下肆王有功,想要何賞賜?」
女子聲音羞澀而充滿期待,「臣女有一心願,望能嫁於肆王為妻,望皇上成全!」說完立馬嬌羞地低下頭。
皇上爽朗的笑聲傳來,「你與肆王情意相通,肆王剛剛還同朕說獨鍾情於你,求朕賜婚。既然如此,朕為你二人賜婚可好?」
「謝皇上恩典,臣女願……」
「皇上三思!」
一文官站出打斷了女子的話,「皇上三思,此事萬萬不可,如今太子根基尚淺,鎮北侯又手握兵權,若聯姻,不利於朝廷穩定吶!」
一武官也站出附和道:「皇上當以大局為重,此事確實不妥。」
有人牽頭,就有更多的人站出反對,反對的聲音此起彼伏,大殿上烏泱泱跪滿了一片人。
耳畔喧囂如潮湧,又如潮退,隻留下一陣嗡鳴聲。
漸漸地,我隱約聽見一道雄厚關切的聲音,好似是父親的。
「瑛兒,你怎麼了?」
我睜開眼,又閉上眼,平復好眼前的眩暈,才堪堪站穩。
「阿爹,我無礙,我們快走吧,別讓皇上等急了。」
進殿後,我按照提前學的禮儀,不徐不疾俯身,叩拜行禮。
大殿空曠,兩旁站著文武百官,他們都在暗自打量我。
頭重重地抵在石板上那一刻,紛繁錯亂的記憶猛地湧入我的腦海。
我抓緊自己的袖口,手指捏入掌心之中。
原來剛剛恍惚時看見的場景是這裡,原來那個求賜婚的女子是我。
上一世,我被李辰肆的甜言蜜語蠱惑,當眾請旨賜婚,被朝臣極力反對,被世人恥笑不知矜持。
還是父親上交了一半兵權,自請永久戍守邊疆,無召不回京,才讓我如願嫁入肆王府。
當頭頂再度傳來那道威嚴的詢問聲時,我挺直腰板,無視站在皇上身邊的李辰肆殷切的目光。
直白回道:「臣女自小跟著父親在軍營中生活,是個俗人,隻求皇上看著賞賜些個金銀財物就行!」
皇上未料到我如此直言不諱,愣了半晌才打趣道:「好個俗人,不愧是愛卿的嫡女,豪邁直爽。朕不止賜你金銀財寶,外賜一樁好姻緣,如何?」
我再次叩拜,頭磕的砰響,誠意不言而喻。
「謝皇上掛念,可臣女自小在男人堆裡生活,學不來打理後宅內務,且臣女平生之願便是同父親般成為一名將軍,為皇上守護江山。」
皇上有些遲疑地看向李辰肆,「可朕的肆兒說你與他早已私定終身。」
我心中咯噔一聲,面色卻並無變化,繼續無視李辰肆陰鸷的目光,恭恭敬敬答道:
「皇上,並無此事。許是肆王殿下誤會了,那信物並非臣女的。」
見我沒有按套路出牌,李辰肆再也按捺不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父皇,兒臣不知啊,兒臣獨鍾情於阿瑛,阿瑛是兒臣的救命恩人啊,兒臣怎能不報恩?還求父皇成全。」
見皇帝要松口,我立馬又一個頭實誠地磕下去,「臣女粗鄙,配不上肆王殿下。
「且肆王殿下的救命恩人另有其人,並非臣女。」
「兒臣隻娶阿瑛!」
氣氛僵持。
直到一位大臣站出躬身一拜:「皇上!這門親事不可!」
皇上對李辰肆生母有愧疚,這又是李辰肆開口求的第一件事,他還是有心促成這門親事。
「會動搖國本吶,皇上!」
這句話落下,以他為首的大臣哗啦啦跪倒了一片。
「皇上三思……」
反對聲音此起彼伏,可我卻聽不太真切。
許是磕得太急太狠了些,我嘔出一口鮮血,眼前一黑,整個人無力地癱倒在地,失去了意識。
2.
冰冷的刀刃割破肌膚,四肢傳來劇痛,筋脈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阿肆,為何?」
我悲切痛苦地望著李辰肆。
我與他結發四載,婚後感情甚篤、恩愛非常,我舉全府之力助他奪得皇位,甚至不惜親自掛帥、血洗皇都,堵住反對他登基的悠悠眾口。
我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趁我誕下麟兒虛弱之際,親自挑斷我的手腳筋,廢去我一身引以為傲的武功。
明明,曾經他常常附在我耳邊說最愛看我晨起練武的模樣。
明明,昨日他還一齊與我為孩兒的名字發愁。
「因為從始至終,朕對你都隻是一場利用。況且,你S戮過重,如何能久居後位?如何安然誕下朕的嫡長子?」
說罷,李辰肆牽起了卑微地跪在一旁的婢女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腹部,溫聲道:
「這後位本就該是婉兒的,嫡長子之名也該給婉兒肚子裡的孩子。
「在軍營那半年,朕早與婉兒結為夫妻,若非婉兒的悉心照顧,朕怎能挺過那生S關。」
我茫然地看向林婉兒。
這才發現,林婉兒層層衣服下的小肚微微隆起,至少三月有餘。
似是感覺到了我的目光,林婉兒將頭壓得更低,渾身忍不住輕輕顫抖。
李辰肆心疼地將她攬入懷中,低聲安慰著:「婉兒,你不必害怕,她快S了,等她S後,這後宮之主就是你了。」
我忍住劇痛,顫抖著聲音質問:「阿肆,我算什麼?我為你付出了那麼多,甚至不惜親自掛帥、力排眾議……」
「住嘴,若不是你爹執意要查抄林府,婉兒何須被充入軍營為妓?若不是你爹疏於布防,朕又怎會在狩獵場墜崖?」
我虛弱辯解道:「這與我爹何關?明明是林府貪汙贓款,明明是你……」
「夠了,皇後,你的狡辯之詞太多了。」
李辰肆再次打斷我的話,使了個眼色給跪在一旁的林婉兒。
林婉兒端起桌上的藥碗,毫不留情灌入。
一股刺鼻的苦澀迅速彌漫在口腔與喉嚨之間,滑過喉嚨,如同烈火灼燒,我的喉嚨開始腫脹,仿佛被無形的大手緊緊扼住,連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
我試圖發出聲音,哪怕隻是微弱的哀求,我都希望李辰肆能看在我付出良多的份上放過我的家人。
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已經徹底燒毀,隻能發出沙啞而破碎的嗚咽聲。
「你想求朕放過你的家人?」
不愧是同床共枕四年的枕邊人,他看見我眼底的哀求便能猜到我的意圖。
我卑微點頭。
我想,他這般陰暗爬行之人,許是最看不慣平日我威風凜凜、高高在上的模樣,若是我的卑微示弱能讓他高興,放過我的家人也是好的。
果然,李辰肆一臉受用地看著我卑微求他的模樣,面上是掛不住的喜悅,他掐住我的下巴,黑漆漆的眼眸望著我:
「不可能。」
我心底猛地一沉,拼S掙扎抵抗。
宋家世代從軍,戍守邊疆,自我父親這輩才被賜予鎮北侯這一爵位。
父親雖然手握兵權,卻謹小慎微、如履薄冰,從不參與朝堂黨政之爭。
就是因為我一意孤行嫁於肆王,父親為我著想,才放棄多年的中立立場,投入肆王麾下,助他奪下皇位。
不曾想全府的付出,換來的是李辰肆的無窮忌憚。
「朕早已以謀逆的罪名,誅S鎮北侯府九族,這孩子如今還在你的腹中,也算九族之一了,便跟著你一起S吧!」
喉間藥物的苦澀味兒愈來愈濃烈,還伴隨著一絲血腥味兒。
我不甘心,我不想S。
哪怕喉嚨再痛,哪怕吐字不清,我還是拼盡全力喊出了李辰肆的名字:
「肆……
「要你……S!」
我猛地從噩夢中驚醒。
殊不知後面的幾個字,我自己叫了出來。
汗水涔涔而下,浸湿了錦被,眼前的黑暗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宮殿。
夜已深,周圍無人伺候,我長長地深吸兩口氣,感覺口幹舌燥,喉嚨難受得很,似乎真的被灌了藥,還夾雜著血的腥甜味兒。
我掀開被子,想去倒點水喝。
可腳才剛一沾地。
我整個身子一哆嗦,又跌回床上。
「阿瑛,你恨我?恨到想要我S?」
是李辰肆
他竟然站在床邊,剛被帷幔遮住,在床上躺著根本看不見他。
此刻,一雙眼一眨不眨地緊緊盯著我,像毒蛇吐著信子在暗處鎖緊目標。
3.
夜已經深了。
屋子裡沒有點燈。
隻能借著窗外投進來的零星月光,可以讓我勉強看清他的表情。
憤怒、困惑,似乎還有一絲難以言說的失落。
憤怒我不聽他的安排當眾拒絕賜婚,困惑我為何突然恨他入骨,可失落是為何?
我似乎從來沒有讀懂過他,無論是今生還是前世。
「你恨我?要我S?」
李辰肆聲音低啞,漆黑的瞳孔放大,SS盯著我,眸中滿是難以置信,又喃喃重復了一遍。
我緊握雙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讓我更加清醒。
我抿唇不語。
他向前跨了一小步,微微向前傾身,幾乎貼近我的臉,伸出手,似乎想和過去一般,撫摸我的臉頰。
看見他伸出的手,我驚恐萬分。
我猛地捂住自己的喉嚨,整個人蜷縮到床腳最陰暗的角落,全身顫抖,好似前世生產之痛、挑筋之痛、啞藥灼燒之痛都再次席卷全身。
我痛得全身抽搐。
李辰肆的手便那樣懸在半空。
「阿瑛,你怎麼了?」
他見我這樣,有些著急地爬上床,想將我摟住。
「啊!你不要過來!」
害怕之餘,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恐懼退散,恨意盤旋在心頭,我雙眸漸漸赤紅,胸腔劇烈起伏。
情緒封頂,我陡然抬手,右手迅速掐住他纖細的脖頸。
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在手指上,李辰肆沒來得及躲開,被我掐得雙頰通紅,不住咳嗽。
在他幾乎喘不上氣的時候,我陡然力竭松手。
李辰肆從床上跌落在地。
「砰」一聲。
有重物墜地的沉悶聲,也有瓷碗落地的清脆碎裂聲。
「阿瑛,你……」
李辰肆還想說什麼,可無奈被推門聲打斷。
「瑛兒,發生何事了?」
父親聽見我叫喚,火急火燎一腳踢開門來查看我的情況。
看見地上的肆王時,虎軀一震,疑惑問道:
「肆王殿下,為何深夜孤身前來?」
見無人攙扶,李辰肆艱難起身。
「本王放心不下阿瑛。
「阿瑛她……」
「瑛兒有本侯看著,肆王殿下還是請回吧!今夜本侯就當從未見過殿下,莫要汙了我家瑛兒的名聲。」
李辰肆話語一滯,還想說什麼,卻無從開口。
隻能默默退出,將房門關好離開。
「瑛兒,你如今不喜歡肆王了?」
「是,女兒不喜歡他了。」
父親困惑,「可明明在回京前,你歡喜他歡喜得緊。」
我淡然一笑,挽著父親的手,輕輕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阿爹,喜歡他的是曾經的我,不是現在的我。
「況且,瑛兒隻想永遠陪在阿爹身旁。」
父親輕輕彈了下我的腦門,取笑道:「你啊!還是這般長不大。要是你阿娘見了,肯定說你不成器。」
「是啊,阿娘好久沒揍我了,還怪想念呢!」
目光掃到地上碎裂的瓷碗,不知那是什麼藥,李辰肆寶貝得很。
被我掐了快窒息時都未曾松手。
次日,才剛剛睡醒睜眼,面前又是放大的李辰肆的臉。
眉眼溫柔得仿佛讓我看見前世蜜裡調油的尋常日子,睡醒時日常詢問我「阿瑛,今日想吃什麼?」
4.
曾經夜夜偷偷描摹的睡顏,此刻近在咫尺,卻隻覺令人作嘔。
「阿瑛,你終於醒了!你為何要拒絕父皇的賜婚?
「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嗎?
「你告訴我,我立馬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