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著親生兒子如此不分青紅皂白的偏袒。
我放下了最後的糾結與不舍。
他們嫌棄我走得慢,三個人並肩一起逛。
買了一堆東西,大包小包地全都塞給我提著。
我腿疼到發抖,手臂早已酸痛不堪。
轉換樓層時靠在扶梯上,短暫休息。
突然,兩個追逐打鬧的孩子猛地衝了過來,其中一個狠狠撞上了我。
我站力不穩,身體晃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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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努力穩住重心的時候,身後的黎倩倩卻趁機用力一推。
瞬間失去平衡,從扶梯上重重摔了下去。
頭暈目眩的同時,身上的疼痛襲來。
狼狽地倒在地上,耳邊傳來了黎倩倩的尖叫聲。
她咬著唇瓣,捂著腳踝。
聲音裡滿是自責,眼角擠出幾滴淚。
“別怪她,不是謹言姐將我拽倒的,是我沒站穩!”
許聞晟和兒子早已跑到她身邊,滿臉焦急地圍著。
他們卻連一眼都沒看我。
“是我不好,不該在飯桌上惹姐姐生氣……”
黎倩倩柔弱抽泣著。
許聞晟的臉瞬間陰沉下來。
他轉身走向我,怒不可遏地指著我:“還不趕緊向倩倩道歉!”
“媽媽,你摔壞了我的玩具!”兒子突然嚎啕大哭。
一邊大喊一邊把摔壞玩具砸到我的臉上。
他絲毫不關心我是是否受傷,隻哭嚎地抱怨我弄壞了他的東西。
我咬著牙,努力撐起身子。
“我送你去醫院。”許聞晟抱著黎倩倩離開。
兒子也連聲附和,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我從醫院回來,手臂隱隱作痛。
許聞晟正拍著胸脯答應遠房親戚借錢的事。
“都是小錢不用還了,別客氣!”
圍著他的親戚多數我都不認識。
都是聽說他混得不錯,過來巴結的人。
說著些阿諛奉承的馬屁話,把他哄得暈頭轉向。
他笑得前仰後合,恨不得把家底都掏出來顯擺。
“等除夕我給你們包大紅包!”
孩子們歡天喜地,大人們其樂融融。
“這從大城市回來的高材生就是不一樣!”
“現在不能叫許哥了,給改口叫許總了!”
“真有出息啊,我家孩子有你一半優秀就好了。”
話裡話外都是對他的稱贊。
我看著這一幕,隻覺得諷刺。
這背後花的,都是我的錢。
他見了我,立刻和親戚們說:“年夜飯我們家包了,謹言一個人就能忙活,做三四桌飯菜沒問題!”
他全然不顧我腿腳本來就不方便,又剛剛摔傷手臂。
嘴唇一碰說得輕松。
我咬緊後槽牙強忍著憤怒。
轉過頭,淡淡道:“我做不了。”
許聞晟臉色一變。
下一秒,露出笑容。
“我們家聞晟有錢,除夕五星級酒店包場!大家帶著一家老小都來。”
滿屋的親戚一片哗然,都誇贊他的慷慨大方。
他的腰板頓時挺得筆直,滿臉得意。
我臉上的笑意更深,輕描淡寫道:“到時候來的親戚每人一個大紅包!”
歡呼聲響起,紛紛感謝許聞晟。
他笑得合不攏嘴,像是被推上了神壇一般。
我轉身進臥室,關上門。
打開行李箱,默默收東西。
屋外的歡聲笑語越大,我的動作越堅定。
送走客人,他進屋一把抱住我。
“老婆你真好!”
“到時候可記得把錢打給我。”
我點頭:“放心吧。”
他立刻給酒店打電話包場。
除夕夜當晚,他特意換了身高檔西裝。
我將十好幾個厚厚的紅包交給他。
他雙眼放光地接過,迫不及待的想要打開。
我急忙制止他,“現在別動。”
這裡面裝的其實都是冥幣!
“你讓他們親手打開,看到這麼多錢,肯定把你捧上天!”
他聽了我的話,想想就覺得開心,重重點頭。
準備出門時,見我連衣服都沒換,疑惑道:“你不去?”
我一臉溫柔:“你們熱鬧吧,我就不去了,給你省點錢。”
“再說了,我一個女人沒資格上桌。”
他一臉理所當然,關門離去。
酒足飯飽。
許聞晟在一片馬屁聲中起身結賬。
“不好意思先生,這張卡餘額不足。”
他愣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卡,眉頭微皺。
但他沒有多想,隨手將卡收了起來。
撥通我的電話。
此時,我正坐在機場候機廳。
電話接通,傳來他不滿又急切的聲音:“怎麼回事啊,錢還沒到賬?我等著用呢!”
我揚起嘴角,語氣溫柔而平靜:“沒事兒老公,你再等等吧,估計是大過節的銀行那邊延遲了。”
他埋怨道:“你怎麼辦事的!為什麼不早點打錢?”
打錢?做夢!
我低聲笑了笑,耐心安撫:“別急嘛,你可以再多點幾瓶酒幾個菜,先吃著喝著,等大家都吃好了,你再去結賬也不遲。”
他被我的話安撫到,語氣稍微緩和。
“好吧,你幫我催著點。”
“等會兒到了零點,你把紅包發完,錢也差不多到賬了。”
我繼續說著,語氣裡透著一點不易察覺的冷意。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有人過來找他敬酒。
他的語氣瞬間變得熱絡起來。
話裡話外全是應酬:“哎呀,客氣了,來來來喝喝喝!”
對方笑著吹捧了幾句,他更加得意,連連附和。
“過獎過獎,都是運氣好罷了。”
他已然將要錢的事拋之腦後,語氣滿是敷衍:“行了行了,就這樣吧。”
話音未落,毫不猶豫掛了電話。
我靠在座椅上,耳邊正播報著即將起飛的航班信息。
看著窗外綻放的燦爛煙花。
對自己說了句:“舊人舊事不過年。喬謹言,新年快樂!”
將手機關機,一身輕松的登上了飛往國外的飛機。
這邊,黎倩倩打扮的濃妝豔抹花枝招展。
寸步不離地陪在許聞晟的身邊。
滿面春風地四處熱情張羅著,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樣。
有些遠方親戚將兩人錯認成夫妻關系。
她更是開心默認,樂得合不攏嘴。
畢竟,一個離了婚有車有房、出手闊綽。
在首都日子過的風生水起的國企廠區經理。
跟了他,能讓自己少走不少路。
零點的鍾聲即將敲響。
大家其樂融融地倒數著,迎接新年的到來。
許聞晟站在大廳中央,意氣風發。
手裡捧著一摞大紅包,親切地分發給圍過來的親戚們。
“來來來,大家都有,不用客氣!”
親戚們排著隊,接過厚實的紅包,笑得一個比一個燦爛。
“真是實在人,這紅包沉得不輕啊!”
“聞晟這回可是下了血本!”
“遇上款爺了,今年真是發財年!”
眾人接連誇贊感嘆,氣氛熱鬧到極點。
然而,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怒罵:
“他媽的,大過年的真晦氣!”
所有人紛紛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隻見一個中年男人臉色鐵青。
手裡捏著一沓紙錢,每張都標價一億元的冥幣!
許聞晟懵了,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氣氛瞬間凝滯,熱鬧的場面一時間變得安靜無比。
那人憤怒地將“紅包”拍在桌上,火冒三丈地喊道:“這是怎麼回事?!”
眾人見狀,臉色紛紛變了。
隨即,大家急忙拆開自己手中的紅包。
下一秒,憤怒與錯愕的聲音此起彼伏。
“冥幣?!”
“大過年的開什麼玩笑!?”
“聞晟,你什麼意思啊!拿這個糊弄人?!”
一時間,剛才還滿是奉承歡笑場面變成了一片質問與指責。
親戚們的臉上滿是憤怒和不解。
許聞晟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急忙拆開手中紅包,傻眼了。
嚇得一抖,冥幣散落在腳邊。
手足無措地看著四周,嘴唇顫抖著。
想說點什麼,卻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聞晟啊,你不是有錢嗎?怎麼會弄出這種東西?”
“要不是你說請客吃飯,大過年的誰拖家帶口的往外跑啊?”
人群中有人冷嘲熱諷。
“大家都是親戚朋友,給你面子,不然誰願意坐這兒聽你拉東扯西的……”
“是啊,你這不是純惡心人嗎?”
另一個親戚不滿質問。
許聞晟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額頭上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
他結結巴巴地試圖辯解:“這,這不可能啊?一定是搞錯了!”
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著,視線在眾人憤怒的臉上遊離。
這時,侍應生走過來,手裡捧著一份賬單,恭敬地遞到許聞晟面前:
“許先生,這是今晚的賬單。”
他,僵硬地接過賬單目光落在長長的數字上。
紅色的總金額如同一道閃電劈進他的腦海,讓他瞬間頭皮發麻。
“總計十三萬六千元整,請問您是刷卡還是現金結賬?”
周圍的親戚們聞聲,紛紛將目光投向他,忍不住低聲議論:
“十多萬?這麼大手筆!”
“說不準人家是真開個玩笑,最後給我們發大紅包呢。”
“一晚上十三萬,嘖嘖,我是掏不起。”
剛才的喧鬧還未散去,親戚們一個個目光灼灼,等待著他拿出卡豪爽地結賬。
畢竟之前那些“五星級酒店包場”“大紅包”的豪言壯語還縈繞在耳邊。
許聞晟掏出錢包,將卡遞給侍應生。
此時,竟是他最想我的時候。
甚至嘴裡念叨著我的名字。
“喬謹言,求求你,一定要到賬啊……”
然而,侍應生的微笑變得有些尷尬,低聲道:
“先生不好意思,這張卡餘額不足。”
場面瞬間一靜。
隨即有人忍不住輕咳了一聲,試圖掩蓋即將爆發的笑意。
許聞晟的臉色頓時僵住了。
他急忙掏出另一張卡遞過去:“刷這個!”
緊擰著眉頭,語氣十分焦急。
侍應生搖了搖頭:“先生,這張卡被凍結了。”
空氣像凝固了一樣,親戚們的表情逐漸變得微妙。
有人眼神中帶著懷疑,有人忍不住低頭竊笑。
許聞晟的臉色從僵硬到鐵青,汗水湿了襯衣。
他手忙腳亂地翻找錢包,掏出一張又一張卡,但侍應生的回答始終如一
“餘額不足”
“賬戶異常”
“無法支付”
……
最後,他的包裡隻剩下一張身份證。
“先生,請問您還有其他的支付方式嗎?”侍應生語氣禮貌。
許聞晟的臉已經漲得通紅。
他目眦欲裂的顫抖著給我打電話。
無法接通。
歇斯底裡的給我發語音。
“喬謹言!錢呢?”
“為什麼害我!毀了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原本一個個討好巴結的親戚露出真面目。
“切,還大紅包呢,原來連飯錢都湊不齊,這不是耍人玩嗎?”
“窮鬼裝什麼大尾巴狼呢!”一捆冥幣砸在他的臉上。
“混蛋!玩老子尋開心是吧!”
一開始丟過來的是一摞摞紙幣。
後來是各種飯菜、啤酒、垃圾。
許聞晟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他怔楞地站在原地,像個被揭穿的騙子。
所有的虛榮和體面在這一刻徹底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