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掃了一眼陳佳佳,「不是您先官宣新女友的嗎?雖說新不新我不知道,但您現在來管我,是不是不太地道?」
「還有,我還有賬沒跟你算呢!」
陳佳佳抽抽搭搭地躲到許凡身後,不敢看我,耳邊風倒是吹得很大聲:「凡凡,她好兇啊,嗚嗚嗚……」
許凡臉剛剛是被打黑了,現在是徹底地黑了,他沒管陳佳佳的哭訴,隻是直直地看著我:「所以,你是真的看上陸煜了?」
我還沒說話,陸煜先抓起了我的手,回懟:「姐姐怎樣都是她的自由,看上誰也看不上你。」
然後就拉著我準備離開,經過許凡時還補了一刀:「還有,我從沒拿你當兄弟,少自作多情。」
我在心裡為陸煜點了個贊,小伙子是懂S人誅心的。
走到咖啡廳外,陸煜才松開我的手,耳尖飛紅,垂著眼不敢看我:「姐姐……」
我打趣道:「剛剛不是很厲害嗎,現在說不出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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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紅著臉不說話,隻是一雙星星眼瘋狂地眨著眼看我。
我笑了,繼續逗他:「還害羞啦?」
他別過臉去,露出來的右耳更紅了,我作勢要走,卻又被他扯住了衣角。
「姐姐要走了嗎?」
他像一隻被拋棄的小狗狗一樣,委屈地看著我控訴:「他打得我好疼,姐姐都不關心我。」
我表面波瀾不驚,內心瘋狂尖叫,他也太會了,我的天!
我不動聲色地拉過他的手:「那,姐姐帶你去上藥。」
他乖乖的,任由我拉著,像個幼稚園的小朋友。
4
到了診所,坐診的是個中年女醫生,一見他臉上的傷就皺起眉頭教育了一番。
「年紀輕輕的就出去打架,不學好。」
陸煜低著頭,手裡還是揪著我的衣角,聞言抬頭看我,滿眼委屈地喊了一聲「姐姐」。
我趕緊跟醫生解釋:「弟弟不懂事,以後我一定管著他。」
醫生邊上藥邊轉著眼睛打量我們倆:「你是他姐姐啊?」
我點點頭。
醫生繼續說:「這小伙子長恁俊。」
我也繼續驕傲地點點頭:「您說的是。」
「小伙子沒對象吧?阿姨有個閨女……」
我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與陸煜面面相覷。
陸煜率先發聲:「阿姨,不是,她不是我姐姐,是……是我女朋友。」
說罷,他紅了臉,我也紅了。
醫生老神在在地盯著我們看了幾秒鍾,然後姨母笑了起來:「我就說嘛……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你們年輕人,真會玩。」
此話一出,我和陸煜都沒敢再接話,聽著醫生叨叨地度過了全程。
直到走出診所,陸煜才開口:「姐姐,剛剛不好意思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讓他別在意:「沒事,我都懂。」
「你才不懂呢……」
陸煜小聲地嘟囔了一句,不過我沒聽到。
我們沿著江邊散步,吹了一會兒晚風,然後月亮就跳出了地平線,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陸煜執意要送我回家,直到走到公寓樓下,我略帶歉意地看著他:「今天耽誤你了,還讓你受傷了。」
陸煜眼神亮亮地看了我一眼:「姐姐的事,才不是耽誤。
「姐姐,下次見。」
我胡亂地應了一聲「下次見」,跑進了樓道,試圖遮住黑夜下依然變紅的臉。
秋夜的風很涼,但我臉上的溫度卻沒有絲毫下降。
一直到躺到床上,激動的心才稍稍地平靜了一點。
陸煜,晚安。
5
第二天,我是被消息通知吵醒的。
昨天咖啡廳的視頻被人發到網上去了,還在同城榜上了熱門。
#女友出軌被當場抓包是什麼體驗?#
拍攝視頻的人離我們比較遠,隻能模糊地看到幾個人影,而且由於有陸煜護著,我完全沒有被拍到正臉。
視頻隻拍攝了咖啡廳清場之前的片段,許凡不停地在質問、辱罵我,而我和陸煜因為一言不發,被網友們誤以為默認,評論清一色的都是罵我們的。
熱評第一更是給視頻添了一把火——
「這是我學弟的室友和前女友,聽說他們很早就認識了。學弟分手後狀態一直很差,隻是沒想到……不過聽學弟說他前女友是打工的,也不知道怎麼勾搭上這麼多人,隻能說各有所能吧。」
我直接追評:「啊對對對,我也覺得。」
然後我打開微信消息,有幾個相熟的朋友通過衣著認出了我,正在問我怎麼回事。
我讓他們不要擔心,然後打開了陸煜的聊天框。
他隻有一條消息:「姐姐,睡醒速回。」
我發了個表情包過去,他的電話很快地就打了過來。
他聲音聽起來很急的樣子:「姐姐,那條視頻的事,要我處理掉嗎?
「我最開始想直接刪除,可是不知道你有什麼想法。」
我漫不經心地活動了一下手指:「這有什麼好處理的?」
對面沉默了一下,然後似乎下定決心般地說:「姐姐,熱評第一是陳佳佳。」
我眼睛亮了:「那就有意思了。
「小煜,你等等我,我們稍後再做決定。」
我把電話掛掉,然後飛快地找到熱評第一的主頁,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信息。
陳佳佳的視頻基本就是分享一下戀愛生活,和許凡微博一樣的小甜餅,看得發膩。
我一目十行地一路劃過去,有用的信息一條沒找到,正當我失望退出時,一個聊天截圖吸引了我。
是陳佳佳給許凡發的一個文件,文件名稱「X 菌群與紅細胞活性」,和我以前參與做完的一個實驗很像,隻不過那個實驗因為一點兒意外,並未發表。
再看看截圖時間,恰好是實驗剛剛做完的那幾天,很難讓人不多想。
結合一下其他事,我心裡隱隱地有了一個荒謬的猜測。
我把截圖保存下來,再細細地從別的視頻找信息。
等到翻完她所有的視頻,我幾乎是又好氣又好笑。
許凡和她能走到一起,是有原因的。
不過,我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文件夾,不打草驚蛇的話,這一波可以一網打盡。
我打電話給陸煜,讓他不要管視頻,發酵得越大越好,隻要保護好個人信息就行。
另外,我還給陳佳佳那條評論投了熱度。
好戲開始了。
6
那條視頻熱度飆升,陸煜有意地在控制評論,凡是關於身份猜測的評論全部被刪除,唯留陳佳佳的評論,點贊飆升,連帶著她的主頁都多了很多人關注。
看著陳佳佳評論區一堆花式彩虹屁,再看看陳佳佳剛剛發布的視頻,又是一波炫耀博眼球。
「一個普通女孩的十年……」
各種旅行拍、學歷秀、家產秀,極盡奢靡,怎麼看都不普通。
隻是,視頻剪輯略顯粗糙,露了很多馬腳,看得出她很急。
而且,在一條微信聊天記錄裡,她父親的頭像打碼沒打全,而這個頭像……我翻了翻微信朋友列表,是我們專業領域的一位教授,陳志高。
這條線索幾乎把所有信息都串聯起來了,為什麼陳佳佳沒有任何科研能力還能讀研,又為什麼她能肆無忌憚地逃掉實驗。
父親為女兒造勢,這無可厚非。
即使道德層面可能做得不地道,但這也是社會常態,從這個方面,我沒有辦法去抨擊她。
好像所有信息都沒用了,我關掉電腦,內心有點兒挫敗。
我打開了陳志高教授所在學校的論壇,開始隨便地翻翻看看。
這時,一條兩年前發布的帖子映入眼簾。
「被導師霸佔學術成果怎麼辦?」
這個帖子沒有什麼水花,但由於和我的關注點很像,我還是點了進去。
「為了一篇論文花了好幾個月,熬了無數個通宵,終於出了成果,能發一篇權威期刊。可交給導師後他把論文給了別人,把我的名字撤掉了,遇到這種情況怎麼辦?」
寥寥幾條回復,基本全是勸他忍忍,畢業就好了。
我點進提問者的主頁,想看看還有沒有後續,結果發現他和我是同一個領域,根據他別的回答來看,我合理地懷疑他的導師是陳志高。
我心底有了一個猜測,於是抱著試試的心態給他私了一條消息:「你好,關於你成果被佔的那條帖子,我能具體了解一下嗎?」
之後,我給王導一個相熟的研究生發了消息,詢問我和他們合作那個實驗的事。
「我懷疑那次意外不是巧合,而是我們的數據被竊取了。」
對面回復很快:「好的雲姐,我去查一下,今天晚上給你答復。」
同時,我給陸煜發消息,想問問許凡去年在宿舍的學術情況。
「我沒有過多關注他,不過他去年有讓我給他整理論文,我拒絕了。」
「姐姐,是出什麼事了嗎?」
我也不瞞著他,直接和盤託出:「許凡的論文可能是竊取成果,還是我參與過的一個課題。」
「姐姐,你這一說我確實有了點兒印象,他去年讓人來宿舍寫過論文,當時我以為是一起做實驗的組員,沒多在意。不過我記得那個人,我可以幫忙把他約出來。」
我回了個「謝謝」,現在我基本可以斷定許凡的論文來歷不明了,我一邊導出那次實驗的原始數據,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
許凡的保研方式是科研保,他靠兩篇權威期刊論文順利地拿到了保研資格,其中權重最大的一篇就是去年那篇《X 菌群對於紅細胞活性的影響》。
他去年發表的時候,我還小小地感慨了一句我們心有靈犀,能同時做這個方向的實驗……現在看來,我真是個傻子。
如果這篇論文被證實學術剽竊,那他的資格確實可以作廢了。
學校的推免生資格審查面試,就在半個月後。
這半個月,我一定要找到證據。
7
陸煜下午幫忙約到了那個寫論文的男生,我帶上實驗的原始數據和最終數據,在包廂等他們。
沒多久,陸煜帶著男生進來了,他很爽快地說明了情況:「當時我經濟緊張,許凡出錢讓我把數據整理成論文,我當時尋思他就是懶得寫呢。」
我點點頭,把電腦上的數據調出來,讓男生看兩版數據,同時心也緊緊地揪了起來。
如果是真的,陳佳佳和許凡,都給我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