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傅總坐膩我的邁巴赫了。
小意思,換輛車我照開不誤。
我屁顛屁顛跑過去一把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對著裡頭的司機道:「兄弟你出來,輪崗了。」
司機傻了:「小姐你?」
傅如歸似乎嘆了口氣,走過來拉開後座車門:「上車。」
「嘎?」我有點懵但還是照做了。
傅如歸也坐進來,車輛開始平穩行駛。
我問:「歸歸,咱們去哪?」
Advertisement
傅如歸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的心中隱約升起一絲不詳的預感。
三十分鍾後,車子開進了一個已經歇業的遊樂園。
搞什麼,遊樂園驚魂夜?
我剛下車,隻聽傅如歸一個帥氣的響指,整座遊樂園的燈火在瞬間亮起,如同沉寂的童話世界驀然鮮活在眼前。
我懂了。
我呲個大牙樂:「你小子想讓我陪你逛遊樂園就直說嘛。」
傅如歸隔著衣袖牽住我的手腕往裡走,停在旋轉木馬前。
金色霓虹燈閃爍,夢幻的音樂籠罩著我們。
有零碎的回憶閃過我的腦海,令我短暫地失了一下神。
我吸了吸鼻子,掏出手機拍拍他的屁股:「去吧去吧,我幫你拍照。」
傅如歸先是被我拍他屁股的動作驚了一下,終是隱忍下來,搶過我的手機:「你去,我拍。」
「?」我勃然大怒,「你怎麼不直接搶我錢呢?」
這小子知道這一下能扣我多少錢嗎?
傅如歸:「?」
僵持了兩秒,傅如歸抿了抿唇:「我喜歡看人坐旋轉木馬。」
「?」我突然理解了。
原來他是因為有這種癖好才帶我來這的。
我善解人意地拍拍他的肩膀:「早說啊,姐滿足你。」
我歡快地奔向最喜歡的那匹馬。
音樂變得浪漫唯美,周圍的光點緩慢升降,微風拂面。
從前隻是看著別人坐過。
原來坐旋轉木馬是這種感覺。
陪他接連完了幾個項目,從森林小火車上下來的時候肚子咕咕叫。
他突然問我:「想吃什麼口味的可麗餅?」
我一時愣住了。
從沒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以往都是我問別人。
我認真想了想:「我要榴蓮的。」
傅如歸點點頭,挽起衣袖走進一輛可麗餅車車。
我又呆了一瞬。
我以為他最多是給我買一個,沒想到他是要親手做。
他熟練地攤開面糊,香氣隨著溫度彌漫開來。
處理榴蓮果肉的時候面部表情非常僵硬,多半是在憋氣。
我看著燈光下他專注擺盤的樣子,忽而覺得左胸膛的心跳有些明顯。
他端著盤子來到我面前,淡然的神情下藏著兩分期待:「嘗下。」
我嘗了一口,嚯,比我做的好吃。
他問:「怎麼樣?」
我剛要說「嘎嘎好吃」,腦海中傳來一聲刺耳的女聲:【中級被舔行為,扣款5000。】
我怒從口出:「一般。嘎嘎一般。」
按照我對傅如歸的判斷,他肯定會氣紅了眼,掐著我的脖子惡狠狠道「女人,你在玩火」。
但是他居然沒有。
他隻是嘗了一口,然後微微蹙眉,溫和地說:「嗯,糖放多了,我下次注意。」
下、下次注意?
誰家霸總會自省啊?
我稀裡糊塗地被他拉上了摩天輪。
腳下是萬家燈火,頭頂是漫天繁星。
身邊的男人長相俊雅得像上世紀的電影明星。
氣氛好像有點曖昧了。
就是我的胳膊有點起雞皮疙瘩,鼻子痒痒的。
傅來歸看了會星空,側首看向我:「郝蘊,我們也認識很久了,彼此也更加熟悉,你對我——」
「阿!嚏——」我埋頭打出一個驚天巨無霸噴嚏,趕忙捂住鼻涕。
曖昧蕩然無存。
傅來歸迅速摸出一方手帕遞給我,又脫下西裝外套把我裹起來。
他的外套上有皮革和香根草的味道,似乎還有一絲......消毒水味?
應該是我鼻子出現幻覺了。
霸總身上怎麼會有醫院的消毒水味。
傅來歸繼續剛才沒說完的話:「你對我而言一直是最特殊的存在,你越發佔據了我的世界,我不自覺得變得更貪心。我希望我們的關系能夠更進一步,我希望你能給我追求你的機會。」
他看著我的雙眼,說得很慢很誠懇。
他不對勁。
這番嚴謹生澀的表白是怎麼回事?
看上去他仍然是那個霸總,卻又像是原本的人設換了個靈魂。
這個靈魂正常、體面、溫雅、柔情。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隻知道我不能接受他的示愛。
畢竟我不想破產。
「這麼說吧。」我不太敢直視他的眼睛,繃著一股虛勁說,「高人給我算過,男人隻會擋我財路。追男人來財,得男人破財。所以我不能答應你。」
摩天輪停在了最頂端。
傅來歸沉默著。
我也不敢說話。
良久,摩天輪開始緩慢下降的那一刻。
傅來歸開口了,聲音很沉:
「郝蘊,你究竟是不相信我喜歡你,還是不相信自己會被別人喜歡?」
這句話像一道閃電,霎那間劈開了我內心最深處的角落。
我扯了扯嘴角,強笑起來:「我聽不懂。」
傅來歸的聲音很溫柔,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你上一次真心地喜歡別人,是什麼時候?」
上一次麼。
我二十二年的人生裡,隻真心愛過一個人。
那時候沒有舔狗這個詞,我以為那叫深愛。
5
高中的時候,我的長相和成績都不起眼,隻有脾氣格外好。
害怕矛盾,總以為隻要自己善待他人就會被他人善待,哪怕有人開隱晦惡意的玩笑也隻是笑笑。
可是惡人不會因為你人好而不欺負你,他們隻會因為你人好而更肆無忌憚地欺負你。
最終我被全班當做取樂的對象。
最厲害的一次,幾個男生把我的東西丟來拋去,嬉皮笑臉地喊我「四眼妹」、「爆痘女」,而女生們就在一旁邊看邊笑。
我最尷尬無助的時候,是他把我的東西奪過來,似笑非笑地說了句「差不多得了啊。」
他成績好,長得好,人緣也不差,大家都願給他面子。
他護了我一次,那些人漸漸也不再拿我取樂。
從欣賞一個人到喜歡一個人,實在太容易。
我開始了暗戀。
不抱任何奢望的暗戀。
圍在他身邊的女孩子很多,每一個都比我優秀。
我能做的隻是凝望他的身影,努力追隨他的腳步。
我拼盡全力學習,考上了他的鄰校。
那個暑假,我認真護膚、健身,學習化妝、穿搭。
開學那天,我鼓足勇氣在他學校的門口叫住他。
他一時沒認出我,我告訴他:「我是郝蘊。」
他愣了一下笑開,主動和我交換了微信:「常聯系啊,老同學。」
彼時我感覺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他真的開始主動聯系我。
他的所有消息我都秒回。
他打籃球我會去給他送水;他說沒吃早飯,我會溜出教室去給他送;他說無聊,我會立刻現身陪他出去玩。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常常覺得自己對他還不夠好。
我盡一切努力對他好。
他在開心的時候抱過我,在等車的時候摸過我的頭發,在過馬路的時候牽過我的手。
最曖昧的時候,他緊緊抱住我,在我耳邊溫柔地說:
「郝蘊,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我的心跳如雷貫耳。
我紅著臉暈暈乎乎地想著,自己終於要被成全了吧。
隨後他說:「我追到了我們系最漂亮的妞。」
我愣住了。
他捏了捏我的臉:「你是我最好的女性朋友,你會為我高興的吧?」
最終我笑了,笑得很難看:「挺好的。」
我當然會為你高興。
你高興的時候我比你更高興,你難過的時候我比你更難過。
一向如此,我已經習慣很久了。
他的女朋友果然很漂亮,身材也很好。
她會常常感到不高興,但每一次他都會低聲下氣地把她哄好。
他生日派對那天,不善廚藝的我認真做了很多份可麗餅。
就因為他贊過可麗餅的視頻。
我給他做的是他最喜歡的巧克力味,用最精致的擺盤。
但派對上的美食太多了,他沒有吃。
他們戀愛滿兩個月的時候去了遊樂園。
他邀請我一起去。
為了讓我幫他們拎包,幫他們合照。
那些刺激的項目我不敢玩,唯一想玩的就是旋轉木馬。
但他女朋友不高興:「可是我們一起坐的話,誰幫我們兩個拍照呀?」
於是他把相機塞給我:「郝蘊你坐下一輪吧。」
可是排隊兩小時,幫他們拍完照之後,我隻覺得中暑想吐,最後也沒坐成。
那晚我們住酒店,他半夜給我打電話,叫我幫忙下樓買t。
房間裡也有,但是價格要貴一些。
我睡得迷迷糊糊,聞言許久沒說話。
他的語氣更軟:「我知道你肯定會答應我的,回頭請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他的所求,我從來無有不應。
隻是我的身體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被一點一點地抽幹了。
後來有一天,他用更柔軟懇切的語氣求我:「郝蘊,我跟導師在外地真的回不去,你幫我去陪她打胎,好不好?」
「你告訴她我真的知道錯了,錢你先幫我墊上,回頭我請你吃飯。除了你我真不知道還有誰能幫我了......」
當時我發著低燒,在醫院跑前跑後,花光了生活費。
他的女友蒼白著臉、渾身發抖地從手術室出來,問我他怎麼還不來。
我唯唯諾諾地替他解釋。
她沒有耐心聽完,隻是嘲諷地看著我:「為了男人倒貼到你這個份上,也真是稀奇了。」
我想了想,搖搖頭:「我來陪你,是因為不想你一個女孩子沒有人陪,不是因為他。」
她怔了怔,隔了很久,對我說:「能幫我去他那兒把我的行李拿出來麼?我不想再看見他。」
我打開出租屋的門,看見他就躺在床上打遊戲。
他在扯謊。
看到我,他絲毫不覺尷尬,反倒笑笑:「我剛回來。」
我一言不發地收拾他女友的行李。
大約是面子上過不去,他有些炸毛:「她什麼意思?不想跟我過了?無所謂,你讓她滾。」
我仍舊不說話。
他湊過來,嬉皮笑臉:「郝蘊你知道嗎,在我心裡,你比她更重要。我可以沒有她,但是不能沒有你。你可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啊。」
我把行李箱合上,平靜地說:「我們不再是朋友了。」
他愣住了,仿佛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我會對他如此冷漠。
「為什麼?我有哪裡對你不好麼?」
我笑了:「你現在渾身上下裡裡外外,有哪一點配做我的朋友麼?」
他震驚過後是惱羞成怒。
他破口大罵,罵得比我高中聽過的那些更兇狠,更惡毒。
他在我面前親手SS了曾經那個拯救過我的少年。
我的愛也跟著殉了情。
後來呢?
後來......
我費力地去回想後來發生的事,但什麼都想不起來。
手背忽然一股溫熱覆住。
傅來歸短暫地握了握我的手:「摩天輪到站了。」
6
傅來歸送我到家後,又在樓下呆了半小時,看我熄了燈才走。
我覺得整個人都很累,很快就睡著了。
早上醒來拉開窗簾,發現樓下停著熟悉的卡宴。
門鈴適時響起。
我下樓開門,傅來歸一身休闲裝站在門外,拎著一大袋食材。
我發出了疑問:「你這是......」
傅來歸言簡意赅:「昨晚說了要追求你,我來落實。」
不是,我記得我好像沒答應啊。
我回憶的工夫,人已經站在廚房清洗食材了。
所以他一大早跑老遠過來,就為了給我做早飯?
以我的閱文量來看,霸總做的東西通常是會毒S人的。
我惴惴不安地思考一會兒要不要假裝孕吐以求生。
片刻後,一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面上桌,面上臥了兩枚溏心蛋。
我半信半疑地嗦了一口。
三分鍾後,我把整個碗舔了一遍,然後對著傅來歸嚴肅道:「量少了。」
傅來歸微微含笑,然後變出兩屜蟹黃湯包、一壺現磨豆漿外加一碟香草舒芙蕾。
主打一個中西合璧、色香味俱全。
遇到新東方廚師就嫁了吧。
我們同桌而食,一時無話,卻讓我有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系統發話了:【中級被舔行為,扣款9000。】
扣就扣吧。
老娘難得被男人伺候一回,享受一下怎麼了?
我們大女人辛辛苦苦賺錢不就圖這些麼?
吃了飯,他在後花園處理工作。
我一拿起手機,八百條未讀信息和未接來電。
分別來自簡陽和駱逸。
得,光拉黑了微信,忘記拉黑電話號碼了。
簡陽:「為什麼拉黑我?欲擒故縱?呵,你知道有多少女人等著和我曖昧麼?」
駱逸:「姐姐怎麼逃跑啦?是想和我玩貓鼠遊戲嗎?有意思。我會很快找到你的哦。」
簡陽:「不接電話是在和別的男人幽會麼?好,很好。很少有女人能勾起我的徵服欲,你算是其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