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逸:「今天穿的襯衫領口有點低,唔,姐姐想看嗎?可惜姐姐都不理我,有點難過呢。
簡陽:「像我這種高質量男人絕對找不出第二個,你幹嘛委曲求全?讓哥哥疼你不行麼?讓你做夢都會笑醒。心動就給我回電話。」
駱逸:「如果可以把姐姐關起來,綁在我的床上就好了。這樣全世界就隻有我一個人能夠享受到姐姐的身體、聲音、味道。姐姐也會喜歡這樣的吧,嗯?」
......
系統:【初級被舔行為,扣款6000。
我破口大罵:「兩個賠錢貨,人都不在還要禍禍老娘的錢!一個自戀狂、一個精神病,你倆那麼絕配怎麼不在一起?淦!
傅來歸在不遠處抬起頭,扶了扶眼鏡:「郝蘊,發生什麼事了?」
我秒切微笑:「沒事噠親愛的,什麼都沒有發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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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完全不想跟這兩人沾一點邊,為了收支平衡,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對傅來歸好回去。
我抱了一堆基礎香給傅來歸挑,準備給他調個香水。
傅來歸用漂亮的手指摩挲那些玻璃瓶,溫笑著:「其實我比較喜歡洗衣粉的味道。」
「可以啊!」我摩拳擦掌,「什麼牌子?」
他想了想:「立白。」
我買回來一大袋,拆開聞了聞。
大抵是因為普魯斯特效應,腦海裡閃過一些久遠的回憶。
初中時有個轉校生做過我的前桌。
因為過分瘦弱內向,被班裡的混子搶走了飯卡。
看得出他家境不富裕,飯卡沒了也沒見他補辦,每天隻吃兩個饅頭。
於是我就每天都給他買個毛毛蟲面包,偷偷塞他課桌洞裡。
兩個月之後,他又要轉校了,據說是因為他媽又換了個丈夫,這次是個廣東人。
他走的那天,我在課桌洞發現了一封信。
信紙很大,似乎信紙的主人原本預備寫下許多文字,但最終隻寫下了三個字:
「謝謝你。」
我的記性不是很好,忘卻了大部分細節。
隻記得他的校服永遠像他的人一樣幹幹淨淨,常有洗衣粉的清香。
「在想什麼?」傅來歸的聲音拉回了我的思緒。
我用三言兩語簡述了這個故事。
他專注地聽完,摘下銀邊眼鏡折好,問我:「如果你現在遇到他,還能認得出他麼?」
我點點頭:「能。」
那個男生的五官並不驚豔,但給人感覺很舒服,雙目明亮,眼神溫柔。
傅來歸唇線微抿,似乎在思索什麼。
我挑眉:「怎麼了?」
他唇角微揚:「我在想,最好不要讓你們重逢,否則我會產生很強烈的危機感。」
我忍不住失笑,心口激起一陣酥麻。
微風裡有青草的清香,暖陽撥雲而出。
逆光中,他的笑容和煦,透著似曾相識的親切感。
就在氛圍正好的時候,我的手機屏幕突然炸響。
一條信息清晰地暴露在我倆的視線中。
簡陽:「丫頭,怎麼還不說話,害羞了?限你半小時內來見哥哥,房號你知道的。」
第二條接踵而至。
駱逸:「姐姐,我新練了腹肌,想看嗎?摸也可以喲,隻要你想,我就去找你。啾咪。」
傅來歸盯著「啾咪」兩個字,緩緩眯起了眼眸。
我覺得後背有點發涼。
出於求生的本能,我斬釘截鐵地說出了生平撒過最漂亮的謊言:
「其實這根本不是我的手機。」
7
傅總驅車而去了。
走之前,他建議我處理一下自家泳池裡的魚。
意思已經非常明確了。
我誠惶誠恐地給閨蜜打電話:「閨啊,我翻車了。」
閨蜜聽完來龍去脈,嗤笑一聲:「讓他去吃屎!我們寶寶同時談三個怎麼了?你不偷不搶的,隻缺德不犯法,他還想管你?他是你誰啊他管你?」
我聽傻了。
閨蜜中氣十足:「明天我生日派對,給你點十個男模,氣S他!」
我:「這樣不太好吧......地址發我,我準時到。」
第二天。
天空一聲巨響,老娘閃亮登場。
我把生日禮物也就是房本甩給閨蜜,閨蜜豪氣千雲地把十個男模甩給我。
我在男模弟弟們眾星捧月般的簇擁下,把所有煩惱甩出了九霄雲外。
「姐姐,這個力度可以嗎?」
「可以可以~」
「寶寶,張嘴,給你泡的熱牛奶。」
「啊,謝謝~」
「乖乖,想摸可以摸,別客氣。」
「好好好~」
「丫頭,男模好玩嗎?」
我:「好玩......我靠!」
面前突然出現好一張大臉,不是簡陽又是誰。
我下意識蹦起來就要跑。
簡陽在後面追:「S丫頭,你點男模不就是想讓我吃醋嗎?我告訴你,你成功了。哥哥現在就要了你,讓你一生一世都和哥哥在一起!」
他爹的,好歹毒的詛咒!
我拼了命逃竄,一個閃身,躲進一塊裝飾牆背後。
簡陽掃視了一圈,氣急敗壞地往另一個方向追去。
我拍著胸脯松了口氣:「太特麼嚇人了。」
下一秒,左耳旁幽幽響起一個聲音:
「姐姐別怕,有我在。」
「我去!」
我猛地倒退兩步,隻見駱逸站在陰影下,手裡把玩著一把餐刀,咧開嘴,魘足而詭異地微笑。
「找到你啦。」
神京。
我撐起笑容:「弟弟,咱倆不合適。」
駱逸歪了歪腦袋:「姐姐一開始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既然撩了,就要負責到底哦。」
話不投機半句多,我轉身就跑,邊跑邊喊:「保安叔叔救命啊啊啊!」
結果跑得太急,一頭撞上了一個硬硬的胸膛。
我抬頭一看。
傅來歸垂眸跟我對上眼神,嗓音淡淡的:「我來是想問你,你的那些魚都處理幹淨了麼?」
沒有,它們甚至齊聚一堂開大會了。
沒等我開口,身後傳來簡陽氣喘如牛的聲音:「丫頭,他是誰?」
緊接著駱逸拿著餐刀出現,瞟了瞟傅來歸和簡陽,彎起亮晶晶的雙眸,看似純真實則暗藏S機地問我:
「姐姐,你是我的,對嗎?」
傅來歸氣笑了,輕飄卻威壓十足地吐出幾個字:「郝蘊,要不要解釋一下?」
周圍賓客豎起耳朵吃瓜,我閨蜜一臉老母親般的欣慰:「嗚嗚嗚,那個把三個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女人就是我的閨!」
強壓之下,我掏出手機:「什麼?!《回家的誘惑2》找我去演洪世賢?我馬上到!」
簡陽擋住了我撤退的路線:「你手機都沒響鈴。」
不是,他什麼時候變聰明了?
他霸道地說:「丫頭,跟哥哥回家。」
駱逸不甘示弱地上前一步:「姐姐,這輩子你都別想甩掉我。」
如果按照這樣的順序......我看向傅來歸。
簡陽和駱逸也紛紛望向傅來歸,用眼神示意:該你說詞了。
傅來歸:「......小心地滑。」
什麼?
我低頭一看,才發現此刻自己正站在泳池邊上,再後退半步就能清涼一夏。
他真的我哭S。
我朝他伸出手:「三號男嘉賓我宣你,我們走。」
傅來歸剛要伸手,斜刺裡伸出兩雙手就要來抓我。
簡陽邪魅狂狷地:「女人,你休想從我身邊溜走!」
駱逸皮笑肉不笑地:「姐姐,不乖就要接受懲罰哦。」
我下意識一躲,腳滑了。
人群爆發尖叫。
摔進泳池裡的那一刻,我感慨地總結了一下我這段職業舔狗的人生:「有夠神京。」
......
瞬息之間。
冰涼的池水包裹住我的全身,掠奪我的呼吸。
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水面的波紋倒映著紅紅綠綠的燈光,而光正在離我遠去。
時間變得極其緩慢,慢到像是停滯了一般。
有道聲音不知從何而來,帶著虛幻的回響:
「郝蘊。」
很熟悉的聲音,卻又想不起來是誰。
有誰破開了水面,席卷一陣氣泡。
他在向我靠近,朝我伸出手。
「郝蘊,聽得見嗎?」
我緩緩朝他伸出手,我看清了他的臉。
傅來歸。
8
我猛吸一口氣。
睜開雙眼。
強烈的燈光又迫使我皺起眉頭。
「你醒了。」
是傅來歸的聲音。
我的視野逐漸清晰,直到看清面前這個白大褂的臉。
很斯文很普通的一張臉。
怎麼回事,他不是傅來歸。
對方彎下腰,溫和地看著我:「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搖了搖頭。
我隻覺得仿佛剛做完一個很沉的夢,夢裡我好像還對一個男人動了心。
可就在我準備堅定地告訴他的時候,夢醒了。
他也不見了。
醫生蹲下身,大約是為了讓我理解,語速很慢:「你在一個月前遭遇了車禍,身體恢復了,但沒有醒來的自主意願。在聯系不上你家人的情況下,我自作主張,為你進行了心理治療並喚醒了你。對你而言,大概就像是做了一場荒謬但很真實的夢。」
細碎的畫面浮現在腦海。
一個月前,我拖著行李箱從那個出租屋出來,身後是男人的叫罵。
我發著低燒,渾渾噩噩地穿過馬路,然後......
我下意識閉緊了雙眼。
手背被一雙溫暖的手覆住。
這種觸感似曾相識。
我睜開眼,他又移開了手。
他注視著我,緩緩地說:「郝蘊,你現在感覺好些了麼?」
我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麼。
他問的是我的心,我的情感,我對此前種種的感受。
說來奇怪。
雖然夢裡的那個男人並沒有對我說太多雞湯式的語言,他僅僅是力所能力地照顧了我,叩問了我最逃避的問題。
可他卻仿似縫補了我。
他的存在讓我覺得莫名安穩,他讓我覺得雖然這個世界上的某些人某些事真的爛透了,可他是不同的。
此刻我的內心很平和。
但卻空了一塊。
因為現在面前這個人告訴我,他隻存在於我的夢境。
我張開嘴,啞聲道:「我感覺不大好。」
醫生默了兩秒,眉頭微蹙:「哪裡不好?」
我忍不住癟嘴:「我感覺我失戀了。」
醫生抿了下唇,眼中閃過幾分情緒:「是為那個傷害了你的男生嗎?」
「不是。」我搖頭,「是為夢裡的那個。」
醫生忽而抬眸:「裡面有三個,你指的是哪個?」
魚兒露餡了。
我盯住他:「最帥的那個。」
他扯了扯唇:「三個都挺帥的。」
我沉默了一會兒。
整個病房陷入沉默。
眼前的男人也沒有說話。
半晌,他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站起身收拾了下器械,似乎有些失落。
「好好休息。夢裡的人都是虛幻的,與其想他們,不如想想怎樣對自己更好一點。」
「是麼?」我微微揚起嘴角,「可是我不覺得他是虛幻的。」
他開門的動作一頓。
我不疾不徐地說:「他會帶我去坐我一直想坐的旋轉木馬,會問我想吃什麼口味的可麗餅,會認真地追求我,會跳進水裡來拉我的手——」
他滯在原地,我綻開笑容:「那麼正常的男人,光憑我的大腦根本捏造不出來。您說對嗎,傅醫生?」
看到他胸前的名牌和他身上消毒水混合洗衣粉的香味,我終於把記憶裡的少年和眼前的男人重疊在一起。
傅何安。
他的名字連同那封隻寫了「謝謝你」的信,都幾乎快要被我遺忘。
我不知道他用的是催眠還是什麼別的的辦法,但我知道傅來歸就是他。
令我心動過的靈魂就是他。
他終是重新望向我,坦誠地溫笑:「引領患者走出困境是我的職責所在,所以我做的一切,你都不用掛懷。」
我挑眉:「你的意思是,你也會給別的女生造夢,然後親自給予『關愛』?」
他最好給我好好回答。
傅何安一頓,如實道:「不會。我會用別的方法。」
我循循善誘:「所以你明知道你這樣做,很可能會使我對你扮演的角色產生感情,但你還是這麼做了。」
傅何安不會撒謊:「是。」
我下推斷:「你有私心。」
傅何安頓了頓,還是道:「是。」
我下結論:「傅何安,你喜歡我。」
他沒否認。
我抄起雙臂,眉開眼笑:「多久了?」
他認輸般呼出一口氣,認真注視我的雙眼:「從初中開始。後來考上了你的鄰校,但是一直沒有跟你相認。一方面是覺得自己還不夠好,另一方面也因為當時你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另一個人身上,我覺得我贏不了。」
但還是在默默關注我的事,所以才會清楚我的失意和盼望。
「對不起。」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卻輕聲說道,「擅自進入了你的夢,對不起。」
他回到我身前,重新蹲下身,看著我:「我不奢求別的,我隻希望你找回你自己,明白自己本身也是別人的救贖,所以你值得最好的東西。錯的從來不是你的愛,錯的隻是你愛的人。」
我感覺眼眶發燙,心口發脹,卻並不酸澀。
他說他不奢求別的。
可我偏偏想要他的奢求。
有風輕輕吹動了紗簾,人影成雙。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