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斷定紅紅一定是老話中常說的靈犬。
我打車回家,紅紅蜷縮在我的腳下,很安靜。
我摸了摸他,他隻是煽動了幾下鼻子。
我拉著紅紅進了小區,紅紅確實很乖,沒有爆衝的壞習慣。
「玲玲?你在這幹嘛?陳輝和陳梅呢?」公公的聲音突然自身後傳來。
我腳步一頓,我去,這麼倒霉,怎麼就在這剛好碰見了公公。
陳輝還病著,陳梅狀態也不好,我丟下他倆獨自出門,還被公公逮了個正著。
我腦瓜子迅速反應過來,正要轉身跟公公解釋。
我腿邊的紅紅突然掉頭對著我身後吠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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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渾身的毛炸起,像是看見了什麼有威脅性的東西,顯得狂躁不安。
這時我猛的想起,公公一直在老家忙鮑阿姨的喪事,這個時候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小區。
我的胳膊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手心也開始出汗。
身後喊我的人,真的是公公嗎?
牽魂的前提是要喊出被牽的人名字,這個時候活人是萬萬不能答應的。
想到這,我梗著脖子S命的拽著還在狂叫的紅紅,頭也不回的往家走。
身後,公公的聲音也變得焦急起來:「張玲!張玲!」
我不敢回頭,也不敢停下,帶著紅紅S命的往前跑,將公公的聲音遠遠的甩在身後。
回到家,鎖上門,我給紅紅倒了一碗水,才敢靠著牆壁大口喘氣。
太恐怖了,還好有紅紅提醒。
我平復好呼吸後,將紅紅的鏈子打開,讓它自己走走適應一下環境。
然而,紅紅徑直走到陽臺的那一小塊太陽下趴著,對自己的新家毫無興趣。
我從櫃子裡拿出陳輝之前減脂期時留下來的雞胸肉給它,它隻是瞧了一眼便又趴下了。
我心裡明白,像紅紅這樣的靈犬,他們隻吃生食,就是沒有經過復雜處理的食物。
看著一身腱子肉的紅紅,我知道它原來的主人一定很疼它。
於是我把冰箱裡的生牛肉拿出來放進了微波爐裡解了解凍,然後切成小塊裝了一大碗,又加了一碗生羊乳。
紅紅總算一改剛才的不為所動,興奮的把整隻狗頭都扎進碗裡,瘋狂炫飯。
6
等紅紅吃飽趴在陽臺休息時,我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針筒,取了它半碗血。
這期間,紅紅很安靜並沒有掙扎,隻是眨巴著淺棕色的眼睛盯著我瞧。
它不會說話,他什麼都知道。
「紅紅,我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我需要你的幫助。」
「等家裡的髒東西走了,我天天給你煮肉吃。」
紅紅抬起爪子在我的褲腿上扒拉倆下,輕輕的‘嗚’了一聲。
我端著紅紅的血進臥室,將陳輝床前的蠟燭點燃,用湯匙舀了一勺倒進燃著的燭心上,那豔紅的燭心不僅沒滅,反而燒的更旺了。
血腥味慢慢充斥了整個屋子,陳輝的臉色卻在慢慢好轉。
我看著臉色逐漸紅潤的陳輝,將剩下的蠟燭和血拿去陳梅的房間,用同樣的方法喚醒她。
陳輝緩和了一會兒後,我聽到他喊我:「玲玲。」
聲音虛弱,感覺身體被掏空。
好在是已經從昨晚那種夢魘的狀態中出來了。
我給陳輝倒了杯熱水端給他,將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的講給他聽。
「陳輝,鮑阿姨一定不會放過咱倆,現在看來她也想置陳梅於S地了。」
「今天上午我在人多的鬧市,她還不敢對我怎麼樣。」
「可就在我回來走到小區樓下的時候,她竟然假裝你爸在後面喊我的名字,要不是紅紅,被牽走魂的人就是我了。」
「陳輝,你好好想想,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你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
「我還是覺得,這事必須得跟爸說清楚。」「可以,你快別說了,你越說我越瘆得慌」陳輝滿臉驚恐的答應了下來。
晚上,公公風塵僕僕的進門,一下子就發現了在陽臺待著的紅紅,直接質問陳輝道:「好好好,你們鮑阿姨剛去世,你們不操心她的後事就算了,現在還有心情養狗。」
公公現在正在氣頭上,根本勸不下來。
無奈下,陳輝隻好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和盤託出。
誰知道公公一聽直接指著陳輝的鼻子大罵:「陳輝!你還是個醫生呢你,你接受的都是什麼教育,這些鬼神之說你也信?!」
「你們反對我和你們鮑阿姨在一起也用不著拿這種法子嚇唬我,隻要我活著一天,她就是我的合法妻子!」
「爸,」陳輝腦門上急的直冒汗,「要不是親眼看見,我也很難相信。」
「你不要再說了。」公公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把手一擺:「你媽走的早,我一個人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們直到長大成人,為了你和你妹妹,一直也沒再找,這過了大半輩子,臨老,就想跟小鮑攜手走完一生。」
「而你,我的兒子,用這種方法表達抗拒,我……」
「算了,隨你們吧。」
陳輝看了眼在陽臺安靜趴著的紅紅。
就在剛剛,他已經得知是紅紅的血救了他,現在在他的心裡,紅紅已經跟他有了過命的交情了。
陳輝梗著脖子就想反駁回去,我趕忙拉住他。
一邊的陳梅也趕緊連說帶哄的把公公勸進了房間。
我看著公公的背影,還是決定提前打個招呼,不然我怕會釀成大錯。
想到這,我還是硬著頭皮出聲道:「爸,今天晚上,不管是有人喊你,還是有什麼動靜,你一定要呆在房間裡,千萬不要出來!」
公公一聽這話,馬上又要發火。
陳梅趕緊把他拽進了臥室。
「砰!」
臥室們重重甩上,那股怒氣仿佛還縈繞在客廳裡面,久久不曾散去。
7
後半夜,我和陳輝熬不住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客廳突然傳來紅紅的叫聲。
它叫的很兇,仿佛是在驅趕什麼。
我和陳輝嚇的幾乎是立刻坐起來。
陳輝臉色煞白:「玲玲,紅紅叫了,是不是鮑阿姨回來了?」
我沒說話,輕手輕腳下床,將探出式攝像頭悄悄塞入門縫下面。
客廳的實況通過鏡頭傳入我的手機。
手機畫面裡,紅紅衝著鮑阿姨之前的房間,一個勁的吠叫,眼神兇狠,好像在瞪著什麼似的。
然後,我和陳輝看不見那到底有什麼。
「過上了好日子,紅紅火火……」,是我早上為了避邪設置的鈴聲。
是陳梅打來的電話,「嫂子……爸在外面敲我的門,怎麼辦……嫂子……」
「別怕,梅梅,客廳裡沒有人。」我把實時錄像給陳梅共享。
「紅紅隻衝著鮑阿姨之前的臥室叫,說明她根本不敢出房門,她害怕紅紅!」
嚴格意義上來說,鮑阿姨才S了沒多久,隻是個小鬼,有紅紅守門,她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隻要我們不犯蠢正面跟她撞上,她就算想索我們的命,也得掂量掂量紅紅答不答應。
聽完我的分析,陳輝兄妹倆總算稍稍安心。
就在我們放松下來時,客廳突然傳來一個‘卡塔’聲。
我忙看向手機,畫面裡出現了一個人影。
是公公!
他還是沒聽我的勸。
他直接衝到我和陳輝的臥室門口,大力拍門:「陳輝!管好你的狗!大半夜的好端端叫什麼叫!」
「要是物業群裡有人投訴,我可丟不起這個人!」
聽到這話,陳輝的臉色立即沉了下來,掏出手機給公公打起了電話。
可是公公的手機落在了臥室,並沒有聽到電話響。
我見狀緊緊拉著陳輝的衣服:「不能出去,公公沒有直接撞見鮑阿姨補人味,他暫時是安全的。」
「你要是出了這道門,誰都活不了。」
陳輝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公公發現陳輝沒反應,以為是故意不搭理,更生氣了。
他重重地踹了門一腳,扭頭就要去逮紅紅。
我看著手機裡的畫面急出了一頭汗。
我看見公公拿起手邊趁手的東西向紅紅砸去,而紅紅也在公公的逼迫下不斷的竄動了起來。
我緊盯著手機裡的實時畫面,卻發現,紅紅現在好像始終朝著公公的方向吠叫。
這說明鮑阿姨的位置發生了變化,但是從公公的角度看來,這幅兇狠的模樣就是在對自己發起攻擊。
眨眼間公公便抄起地上的花盆重重砸向紅紅。
紅紅被砸到了腦袋,摔倒在地上。
可即使這樣依然平息不了公公的怒火,他仍大步向前衝到紅紅身邊,又接連踹了好幾腳,像是要活活打S紅紅的樣子。
然而,有靈性的狗不會對自己人發起攻擊。
盡管已經被打的頭破血流,紅紅也隻是蜷縮在地上嗚咽著。
8
「陳輝!快讓爸停手!再打下去紅紅會沒命的!」我焦急的衝陳輝喊道。
一扭頭卻發現陳輝徵徵的看向手機屏幕。
我低頭一看,寒意從腳底板升起。
陳梅站在臥室門口,頭詭異的轉向主臥這邊,眼睛仿佛投過門板看向我和陳輝,臉上又出現了木訥空洞的表情,就像是小時候看的皮影戲。
更讓我頭皮發麻的是,旁邊的陳輝太過於安靜,臥室裡沒開燈,我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卻從他身上感覺到了源源不斷的寒氣。
「陳輝!陳輝!」我焦急的拍打他的後背。
他似乎聽不到我說話,眼睛飄忽,好像在尋找著什麼。身體也像牽線木偶一樣,胳膊腿仿佛都有自己的想法。
我清楚的意識到,這是一出調虎離山計。
真正的牽魂,已經開始了。
客廳裡,紅紅的聲音越來越弱,無力地蜷縮在地上,大口喘氣。
公公打累了,看著紅紅的慘狀,扭頭氣勢洶洶的來到主臥門前,大力的拍打門板。
砰砰砰!
砰砰砰!
敲門聲就如同打雷一樣在耳朵邊跳動。
而陳輝,木訥地尋找著發聲源。
他在找門,而公公的拍門聲就像是一條繩索,牽著他往門的方向走去。
情急之下我隻能大喊:「爸!快住手!不要再敲了!不要敲門!!!」
在我著急大喊的同時,屋外的陳梅倒地。
而屋內的陳輝則開始緩緩移動腳步,他被一條看不見的繩子牽著,一步一步朝門走去。
在我又一次大喊時,陳輝猛的扭頭盯著我,兇狠的眼神和鮑阿姨S前怨恨的目光如出一轍。
我不敢再輕舉妄動,隻能默默挪向角落。
陳輝伸手擰開門鎖,房門終於打開。
公公見他終於開門,正要開口宣泄怒火,張嘴怒罵:「你這會知道開門了?!」
可漸漸的,公公的聲音逐漸減弱。
他終於發現,陳輝的反應不對勁,平靜中透露這一絲詭異。
此時的陳梅已經清醒,她艱難的爬起來小心翼翼的喊了聲:「哥……」
面對陳梅的呼喚,陳輝沒有任何反應。
公公在此時也愣住了。
在這古怪的氣氛中,陳輝抬腳踏出房門,可就在他的腳落地的一瞬間,身體控制不住的向地上倒去。
公公急忙趴在地上一邊去喊陳輝的名字,一邊伸手去探他的呼吸,發現探不出來後又急忙趴在陳輝的胸口處去聽心跳。
呼吸沒了,心跳也沒了。
公公徹底慌了。
陳梅連滾帶爬的過來一個勁的給陳輝做心肺復蘇。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了?」
「發生了什麼?怎麼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