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與她相生相克。
隻要我不S。
扶靈便會汲取著我的氣運,踩著我的滔天恨意,然後去迎接所有人的愛。
所以扶靈不能讓我S。
因為我一旦S亡,這些愛意便會消散。那些曾經欺辱過甚至恨我的人,就會開始記起我的好,重新愛上我。
但她又需要我怨恨憎惡,所以利用系統的能力讓我眾叛親離,最後永遠囚禁在這個鬼地方不見天日。
用我的悲慘,去滋養著她的氣運。
所以雲荒才會在不知不覺中被她吸引,從而為了她一再地傷害於我。
可這並不是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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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意志足夠堅定,對我未曾有過半點懷疑,便是天道出手,這一切也不會發生的。
「這三百年來的屈辱,你讓我如何咽下?」我反問系統。
它有些沉默,但最後還是想要勸我。
【可你的身體快撐不住了,日日被妖魔煞氣浸染,總有一日會變成妖魔,最後爆體而S。
【與其這樣。不如活下去,屈辱又如何?活著難道不是最重要的嗎?】
我的系統,自始至終隻有一個任務。
那便是讓我活下去。
可我,真的快撐不住了。
我如今修為全廢,就算成功離開了這個鬼地方,日後也再不能修煉。
一個廢人。
在扶靈面前,絕不可能有半點反擊之力。
「她不是與我相生相克嗎?」
又有妖魔來啃噬我的血肉。
太痛了。
痛得我忍不住又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那是不是隻要我S了,她就會失去這些所謂的能力?」
系統嗯了一聲。
我仰頭再次看了眼這個鬼地方,想起雲荒說過的話。
「要成親了嗎?
「那就讓我為你們,送上一份新婚賀禮。」
7
我並沒有立刻S去。
哪怕有所謂的系統攻略,但在這個世界裡,也須得遵守這裡的天道法則。
譬如自出生起就醉心修煉的我,有著絕頂的修煉天賦,若非被囚於荒淵,我將會是宗門最年輕有為的弟子。
便是被囚,每百年一次的續命,也足以讓我苟延殘喘。
所以系統告訴我:【天道在上,我沒法幫你立刻去S。但是我可以幫你欺瞞天道,讓你這副身軀一點點被煞氣啃噬幹淨,但過程會很痛苦,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我看了一眼手上的镣銬,镣銬之上被施加了術法,我隻略微一動,便能夠感受到蝕骨鑽心之痛。
這份痛,已經足足持續了三百年。
縱然一開始我每天都很恐懼,可一日復一日,終究也隻剩下麻木。
更痛一點,又能如何呢?
所以我毫不猶豫就同意了系統的提議。
下一刻,身軀逐漸輕盈,我的元神開始可以自由離體,但是身軀被煞氣所啃噬的每一分痛苦,都放大了無數倍。
我硬生生嘔出了一口血。
系統無聲嘆息:【沐宵,下輩子,能做個普通人,幸福美滿就好。】
8
元神離體,雖然痛感一直相隨。
但我至少能夠離開這囚禁了我三百年的地方,去瞧一瞧外面的世界。
系統問我:【你想去哪?】
我看了一眼幾近透明的自己,遙遙指了東南方。
「回宗門吧,那裡是我的家。」
劍宗,是我自出生起唯一熟悉的地方。
我是被拋棄的孤兒。
得師父玉清真人不棄,將我帶回劍宗,並且悉心撫養。
縱然在扶靈出現後,他也和其他師兄們一樣,開始將目光落在她身上,也開始指責我的不懂事,甚至默認了將我送去荒淵囚禁的主意。
我依舊不恨他。
大概是因為,若沒有他,我或許早就S在了那個寒冷的夜晚。
是師父給了我新生,如今又要毀我一條命。
那就——恩情仇怨相抵,從此陌路就好。
但我沒想到,我回到劍宗的第一面,便遇見了師父。
他的模樣還是一如往昔。
臉上沒有半點神情,唯有扶靈出現時,才如萬年冰山融化那剎那般溫暖,寵溺地瞧著面前之人。
「師父,徒兒就要和大師兄大婚了。不知師父會給徒兒送什麼新婚賀禮呢?」
扶靈略略歪著腦袋,一副天真模樣。
她身後還跟著好幾位師兄,都是幼年時曾真心把我當成親妹妹來對待的人。隻是造化弄人,曾經有多親密,如今對我就有多怨恨。
月華師兄指了指自己手上的那條手鏈,那鏈子周身散發著寒光,是難得的靈器。
「這是我為靈兒準備的新婚賀禮,原也隻有她能配得上。」
其實他本也不必加這句話。
可偏偏說了。
一開口,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因為那條手鏈,是當初我同月華師兄一起下山歷練時所得,隻是那條手鏈法器當時受了損,已然成了無用之物。
但他見我喜歡,便說會努力將這條手鏈修復,日後就當作我的新婚賀禮。
我一直都記著這個承諾。
但,很可惜,他大概是不記得了。
又或許是還記得,覺得我不配,所以才會那般坦然地給了扶靈。
身後其餘幾位師兄也紛紛點頭,各自展露了一下自己所準備的新婚賀禮,無一不是寶器仙物。
但可笑的是,那些原先都是為我準備的。
如今輕易換了人,我還自討沒趣跑來瞧見了這一幕,想著從前的師門情誼,多少還是有些難過的。
師父卻含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接著便拿出了乾坤袋,將這數千年來所珍藏的所有寶貝,全都擺在扶靈面前,隻為供她挑選。
「你喜歡什麼,便拿什麼。」
扶靈笑得肆意,指著面前的那些靈寶法器,悠然開口:「那如果徒兒說,都要呢?」
玉清點頭:「隻要你喜歡便好。」
扶靈聽著這話,笑得很是開懷。在一群靈寶法器中挑挑揀揀,最後選中了一柄劍,那柄劍周身略略泛著寒氣,四溢的靈氣無不在宣示著這是一柄上品神劍。
「師父有這等好寶物,怎麼都不告訴我?」
扶靈的聲音很是驚喜,她大抵也是認出了那把劍,上古三大絕世神劍之一,斷冰。
可師父的臉色在看見那柄劍時,有一瞬的不自然。
「這柄劍,原本是給宵兒準備的,說好是給她的新婚賀禮,但……」
他似乎是有些說不下去。
也對,我這個在他心目中壞事做盡的小徒弟,大概也配不上用這麼好的劍。
扶靈一聽我的名字,低垂的眼眸中滿是嫉妒與怨恨。隻是她掩飾得很好,隻一瞬間的工夫就消失不見,很快又恢復成了那副天真模樣。
她抱著那柄劍,露出滿臉期待:「師父,我也好喜歡這把劍……」
我知道她說這話的意思。
也知道她明明不是冰靈根,縱然這是絕世神劍,可在她手裡也發揮不出十分之一的威力,但她還是想要,想要徹底取代我的位置。
我SS盯著面前的師父。
這個我曾經視為父親的男人,我到底還是有私心,不希望他將那把劍給扶靈。
師父也一如我所猜測,隻是略微猶豫,便點了頭。
「若你想要這柄劍,那就給……」
「師父,若你不舍也是沒關系的。畢竟沐師姐是您親手撫養長大,如同親生女兒般。縱然她罪大惡極,還差點害S我。可荒淵苦寒,無數邪祟纏身,她已經受到了懲罰,若是讓她知道連這最後一柄本屬於她的神劍,也歸了我。等師姐她回到劍宗,或許會更容不下我吧。」
他話還未說完,扶靈卻又搶先一步開口,說完這話後便低垂著眼眸,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我知曉她的意圖。
無非,是想再次在師父以及各位師兄面前,加深我是個十惡不赦之人的印象。
從而激起師父的保護欲,甚至還可以有更多的承諾,讓她能夠更好地坐穩團寵的位置。
以退為進,這般招數她用了太多遍了。
不知怎的,我心口忽然猛地一痛。
就像是無數惡鬼啃食,硬生生扒開了胸膛那塊最柔軟的地方,一點點啃食著跳動的心。
縱然此刻隻是一介元神。
我卻還是痛得嘔出了一大口鮮血,那鮮血化作星星點點,很快歸於虛無。
系統忽然開口:【這還隻是最開始,煞氣已經吞沒了你的心肺,你這次是真的活不了了。】
我忍著劇痛看向面前的師父。
可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原本還決定給她斷冰的玉清,聽著這話後,忽然有些發愣。
他轉身看著窗外,那方向恰好是荒淵的位置。
「荒淵苦寒,無數邪祟纏身……這般懲罰,應該夠了吧。」
聽著這話,我不免有些錯愕。
系統及時開口:【扶靈的團寵能力已經開始失效,一切都在逐漸回到正軌,如今玉清真人的反應,不過是遵循本心罷了。沐宵,他還是疼你的。】
不知為何,聽到系統最後說的這句話,我竟然莫名想笑。
因為曾幾何時——
我有問過系統,倘若心志堅定者,抑或是真心愛護我的人,也會因為這所謂的團寵光環,將我視作仇人嗎?
系統那時告訴我:【若足夠真心,系統也無可奈何。】
所以啊。
終是大夢一場空,愛意都淺薄罷了。
師父喃喃自語,忽然伸手從扶靈手裡奪過寶劍,接著又恢復往常那副淡然模樣。
「扶靈,你說得對。宵兒受的懲罰也夠了,日後她還是咱們劍宗的弟子。這柄神劍本就是我答應給她的,若是食言,她恐怕又要難過了。更何況你不是冰靈根,這把劍給你也發揮不出應有的作用。不如你再挑挑別的,如何?」
先前那些各自抱著賀禮的師兄,也都難得垂眸沉思,看著那些說好原本是給我的禮物,忽然都各自面露難色。
月華開口:「師父說得對。扶靈,這個手鏈……還是留給你師姐吧。我那裡還有不少奇珍異寶,都比手鏈珍貴,讓你挑,如何?」
隻一瞬,扶靈就愣在了原地。
她似乎不敢相信,向來無條件偏袒她的師父,居然會在此時此刻為我說話。
還有這些個師兄弟——
尤其是月華,這個對她有著別樣情誼的師兄,居然也會在此時此刻選擇反悔。
扶靈眼中已是難掩地震驚,我甚至在此刻竟然能夠恍惚聽到她的心聲,她在慌張地吶喊著她的系統。
她在質問,質問為什麼團寵人設失效?
我的系統輕笑:【你以命破陣,對方系統能力開始失效。她會眼睜睜看著,那些原本就是她偷來的情誼,是如何一點點消失的。】
這,還隻是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