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了捏她的鼻子:「撒謊晚上會尿床哦。」
小檸萱眼睛亮閃閃的:「你,你真不怕別人議論你嗎?」
「你為什麼能如此隨心所欲,並且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我攤攤手:「虱子多了不怕痒呀,休想用名聲枷鎖束縛我,因為我根本就沒有那玩意。」
9
或許是我飛揚跋扈不講理的氣質徵服了檸萱,從那天起,這丫頭就賴上了我。
我晨起睡懶覺,這丫頭偏偏去讀書前還要來跟我告別:「我去讀書去了。」
我眼睛都睜不開:「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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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我正窩在榻上看話本子,小丫頭蹬蹬蹬跑來:「我跟你講,我今天用砚臺砸了大哥哥。」
我的話本子猛地掉落在地上,之前讓小翠包的書皮也掉了,奶嬤嬤撿起書,看著封面上兩個摟摟抱抱的男子,再看向因為把浩宇腦袋砸破了而驕傲得意的檸萱,深深呼出一口氣。
小翠眼疾手快把話本子從奶嬤嬤手中抽走,我立馬緊跟著追問:「今天怎麼這麼能幹?」
果然,奶嬤嬤被轉移了注意力:「夫人,三小姐還小,您要認真教導,不能教唆她打人,應該問清楚原因並帶她去賠禮道歉,我們要以德服人。」
我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噓!」
小翠藏好書後,拉扯著奶嬤嬤去小廚房給檸萱做糕點,我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下次得叮囑小翠,包書皮要多放點漿糊,不能一摔就掉,再被奶嬤嬤發現,就沒那麼好糊弄了。
對,檸萱。
我摸了摸小姑娘昂得高高的腦袋:「跟我講講,怎麼砸的?你怎麼跑出來的?你大哥哥沒哭?二嬸嬸沒去逮你?」
小姑娘表情臭屁得不行:「我下學後躲在樹叢後面,大哥哥路過的時候,我立馬砸了過去。」
「丫鬟婆子哭天喊地的時候,我溜回來了。」
嗯,孺子可教。
「為啥要打他?用的哪塊砚臺?」
小姑娘神氣的表情立馬塌了下來,她嘟起了嘴巴:「近日我們書院又多了幾個過來借讀的孩子,嬤嬤糕點做得漂亮,大家都很願意跟我玩。」
「偏大哥哥跟別人說,我打罵下人,脾氣衝,不讓旁人跟我玩。」
確實是浩宇的不對。
我點了點她撅起的嘴巴:「都能掛油壺了,他不讓人跟你玩,你就砸了他?」
檸萱深呼吸一口氣:「我本來懶得理他的,他說我的壞話,自有腦子清醒的人陪我玩。」
「但不知道大哥哥跟二嬸嬸說了什麼,今天歲安就被二嬸嬸趕出了學堂。」
「歲安家裡窮,出了學堂就沒辦法讀書了,您沒看,走的時候歲安眼睛都哭腫了。」
這浩宇,被打了不虧。
「沒事沒事,待會我去了解一下情況,一定把你好朋友請回來讀書。」
檸萱眼神遊離:「不是好朋友,就是沒那麼蠢,不信大哥哥的話罷了。」
我點頭:「好好好,不是好朋友,就是我們檸萱比較看得順眼。」
正說著話,二弟妹鬧上了門。
「沒娘養的小賤種,缺少教養的草包廢物,你們娘倆給我滾出來,老娘今天豁出去了。」
檸萱仿若被搶食的狗崽子一樣,瞬間進入戒備狀態。
該S的二弟妹,我好不容易順好的毛,她養出來的禍害欺負我們檸萱,還好意思打上門。
我從小打架罵仗就沒輸過。
10
我對著聞訊而來的小翠冷聲吩咐:「二弟妹不敬長嫂,侮辱朝廷命婦,小翠給我掌她的嘴。」
小翠眼睛都瞪大了,清澈的眼神中都是寫滿了疑惑。
但面對二弟妹滔滔不絕的罵聲,小翠還是二話不說對著二弟妹罵得正起勁的嘴,抡圓了胳膊就一巴掌。
「啪」一聲,仿若靜止符。
浩宇不再捂著頭哭嚎了。
二弟妹被打懵在原地。
檸萱崇拜地看著小翠。
不是,早知道這孩子對打人耳光的行為如此崇拜,我該親自上手的。
算了,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
「二弟妹,你不是張嘴規矩,閉嘴品行嗎?我問你,不敬長嫂什麼罪?詆毀朝廷命婦什麼罪?」
二弟妹捂著臉就往壽安堂跑:「我不活了,我們一家子被人欺負S了,我一把年紀被個毛丫頭打了,我還活著什麼勁?」
「我說錯了什麼?誰不知道前大嫂入門七個月就生下了檸萱,這孩子是不是大哥的種都不一定,就算是,前大嫂也不檢點。」
「你名聲差不差,你心底沒數嗎?人家小公爺當眾退婚,要不是你和大哥衣冠不整摟摟抱抱賴上我們侯府,你如何配做我們侯府的當家主母?」
嘿,我這小暴脾氣。
捉住二弟妹的胳膊猛一用力,二弟妹被我甩倒在了地上。
「你再滿嘴噴糞,我不介意親自動手。」
我正得意想要看檸萱崇拜的表情。
臉上就被扇了一巴掌。
老夫人拄著拐杖冷眼瞪著我:「我們侯府不是你們伯爵府,輪不到你這個沒規矩的撒野。」
臉上火辣辣疼起來,眾人的目光輕蔑注視著我。
遠處還有丫鬟僕婦們議論紛紛:「侯爺能看得上她?被人當眾退婚,要是我,早就羞憤而S了。」
「二夫人在府上這麼多年,孝順公婆、管家理事,她居然敢打二夫人,老夫人指定讓侯爺休了她。」
「三小姐以前雖然不懂事,但也沒這麼出格,如今被她教唆成這副樣子,侯爺回來一定讓她好看。」
我趕忙去看檸萱,唯恐這孩子因為她人議論而難過,沒想到正對上一雙紅紅的眼睛。
她癟癟嘴:「疼不疼?」
我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她問的是我臉上的巴掌,忙搖頭:「老夫人體弱,打人沒我有力氣。」
檸萱踮起腳尖,淚水順著腮邊往下流:「你騙人。」
我趕忙蹲下去:「真不疼,不信你摸摸,就看著紅。」
檸萱的指尖有些涼,剛剛用砚臺打人,手指上還殘留了些墨汁,她小心翼翼地撫摸我紅腫的傷處:「摸起來熱熱的,肯定火辣辣的疼。小翠姐姐,你快去給母親拿冰塊,這傷口不處理,母親臉要腫脹好幾日。」
小翠呆愣在原地,我也仿佛吃了一大勺蜂蜜,整顆心都泡在蜜罐裡:「你叫我什麼?」
檸萱撲到我懷裡:「嗚嗚嗚,母親,我犯了錯,我認罰,您別管我了,因為我,您都被打了。」
11
我怎麼可能不管她。
她叫我母親,她是我的女兒啊。
我安撫地摸了摸她柔軟的發髻:「女兒受辱,就是母親無能,在這侯府,咱們娘倆相依為命,我不護著你誰護著你?」
我瞪著老夫人:「母親,無論怎麼說,我還是侯爺明媒正娶的侯夫人,您不問青紅皂白就打我,您覺得這合適嗎?」
說罷,我手指二弟妹:「今日二弟妹罵上門,不僅詆毀我的名聲,還敢對檸萱的身世胡言亂語。」
「如若母親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就進宮去找太後,問問這世間還有沒有講理的地方。」
聽聞我要進宮找太後,老夫人嫌棄地看了一眼二弟妹,再看向我時,立馬轉換出一副慈祥的模樣:「你這孩子,性子也太烈了些,一家人過日子還有牙齒碰到嘴唇的時候,並且我也問過了,事情的起因不過是檸萱和浩宇鬧別扭,浩宇腦袋都被砸破了。」
我驕傲地看向檸萱:「檸萱這點我喜歡,不肯吃虧,我們侯府嫡出大小姐,本就吃不得虧。」
說罷,我點了點浩宇的腦袋:「你比我們檸萱大四歲,我警告你,再敢拉幫結派孤立妹妹,以權勢壓人,把檸萱的朋友趕出學堂,我可不會饒過你。」
浩宇瑟縮地躲到二弟妹懷中。
二弟妹摸著臉:「母親,您看我臉上的傷,我在府上這麼多年,今天被一個毛丫頭打了,我還有什麼臉面?」
我冷哼:「我堂堂侯夫人,被老夫人打,我都不覺得丟人,母親教育我應該的。長嫂如母,我教訓你,下人更不會多說一句話。」
說著,我指著剛剛說我和檸萱闲話的三個下人:「小翠,去找管家,這三個不懂規矩,趕緊發賣了去。」
「你們這些人都看好了,這三個人就是教訓,誰再敢在府上胡言亂語,我立馬發賣了出去。」
隨著那三個嚼舌根的丫鬟被拉走,老夫人擺擺手,憋氣轉身回了壽安堂。
二弟妹眼眶赤紅,拉扯著畏畏縮縮的浩宇走了。
檸萱低垂著頭就要走。
我拽住她的袖子:「跑什麼跑?叫了母親,母親不得給你點禮物啥的?」
小姑娘臉瞬間就紅了。
嘖,這孩子還挺害羞。
12
鬧這一場後,府上所有下人對我和檸萱恭恭敬敬。
學堂上浩宇見了檸萱就躲著走,沫兒也不敢再招惹檸萱,再加上奶嬤嬤對檸萱的吃食上心,這孩子身上總算養出了一點肉。
人也看著精神了不少。
這日檸萱陪著我用完晚膳,奶嬤嬤注視著檸萱歡快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夫人,您能不能把注意力從那野男人身上移開?」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我沒有,我嫁進侯府後,除了去書院挑書,當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奶嬤嬤嫌棄地拿開我手上的話本子:「這種書,您……」
哦,說這野男人呢。
我眼巴巴看著奶嬤嬤:「侯爺不在家,府上眾人不待見我,娘家背刺我,您說,我不看點書消遣,這日子怎麼過?」
奶嬤嬤捏著書的一角,扔到書桌上:「老奴是想跟您說說三小姐。」
我瞬間坐直了身子:「誰又欺負檸萱了?這才剛安穩兩個月,是誰,走,我這就去教訓她。」
奶嬤嬤垮起了喵喵臉:「二夫人那日說的話,您就沒半分懷疑?」
「您是說,檸萱早產的事?」
奶嬤嬤眼神悠遠:「侯爺沒去過前夫人的房間。」
我騰地站了起來:「姐姐這麼勇猛?」
奶嬤嬤拍了我一下:「這裡面的故事很復雜。」
「您倒是說啊,鋪墊這麼多幹什麼?直奔主題,懂不懂?」
在奶嬤嬤的講述中,我才知道,為什麼二夫人烏雞眼一樣盯著檸萱。
老夫人是顧淵野的繼母,二夫人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女。
當初為了拿捏顧淵野,原本二夫人議親的對象是顧淵野,但顧淵野以邊關公務繁忙為由,婉拒了婚事。
二夫人後來嫁給了二弟顧淵洲,生下了浩宇和沫兒這對龍鳳胎,侯府人口簡單,婆母是親姑母,二夫人掌家理事很是愜意。
但好景不長,說是公務繁忙無暇顧及婚事的顧淵野,從邊關帶回了一女子,興衝衝娶了親。
更氣人的是,那女子嫁過來才七個月就生了檸萱。
雖然那女子難產S了,二夫人卻怎麼看檸萱怎麼不順眼。
顧淵野公務在身,沒法時時護著檸萱,為了讓府上眾人善待這個孩子,每個月都會拿出一大筆錢給檸萱作為生活開銷。
聽到這裡,我立馬懂了:「所以她們明知道檸萱不能吃魚肉,卻非要給她吃。」
奶嬤嬤嘆息:「是啊,這樣就有理由克扣三小姐的份例了。對外都可以說:不是我們不給她吃用,是這孩子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