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突發急性闌尾炎,被推進急救室時。
一個男人抱著渾身是血的女人,慌亂又焦急地擋住我的去路:
「醫生!我女朋友大出血,先救她!」
聽到聲音我猛地抬起頭。
是我老公。
1
我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醫生還在催促我聯系家屬:「你愣著幹什麼?家屬到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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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機還停留在撥號界面,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顫抖著手掛了電話。
「不用了,他已經過來了。」
聽到我的聲音,程禹安猛地回頭,與我四目相對。
顯然沒想到被他攔住的人是我,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他張了張口剛要說話,他懷裡的宋憐開了口:
「禹安哥哥,我好疼。」
一句話,奪去了程禹安所有的注意力,再也無暇他顧:
「醫生,她不行了,一直在流血!能不能麻煩你先幫她看看!」
宮外孕大出血,情況兇險,醫生隻能將她先送進手術室。
人手不夠,急性闌尾炎痛到臉色發青的我,被暫時留在了外面。
宋憐被推進手術室時,程禹安還不放心,一直跟到手術室門口:
「醫生,你們一定要救救她!」
2
直到手術室的門關閉,程禹安張望著手術室的門很久,才不安地轉身。
視線和我對上時,才想起我還在外面。
「你沒事吧?」
明顯是注意力不在我這裡,很敷衍的一句問話。
而我躺在病床上,紛亂的腦袋裡。
不知道是該先消化他「女朋友」這三個字。
還是先消化「宮外孕」這三個字。
我想問他什麼時候開始的,他不是隻將宋憐當成妹妹嗎!
什麼時候變成了他女朋友?
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大概是沒聽到我的回話,他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宋憐有生命危險,情況緊急,我必須要先處理她的事情。」
可是我疼得根本沒有力氣回他的話。
一對年輕夫婦見我臉色不好,關心地問我:
「你有沒有什麼事?臉色怎麼這麼差?醫生有沒有說你什麼情況?」
程禹安這才想起,他連我什麼病都還不知道。
我捂著腹部,忍著眼淚,好半天才虛弱地說:
「醫生說是急性闌尾炎。」
一聽我說是急性闌尾炎,那對夫婦有些急了。
「那你怎麼辦?今晚這邊好像出了車禍,好幾個病人被送過來,急診室的醫生都忙不過來,醫生有沒有說你情況嚴不嚴重?」
「是啊,急性闌尾炎可不是什麼小問題,前年我一個鄰居就是闌尾炎去世的。
「聽說當時是闌尾穿孔感染腹腔,錯過了最佳搶救時間。」
對方忍不住焦急地問我。
「剛剛醫生怎麼說?是通知了別的醫生過來,還是要等裡面的醫生出來?你這個情況要不要立馬聯系轉院啊?」
我一直控制著不讓自己失態,可這一刻,我怎麼都忍不住。
這種時候,最關心我S活的,竟然是兩個陌生人。
而作為我的丈夫,程禹安關心宋憐到,連我的情況都沒有心思去了解。
也沒有問一句,我來了醫院,我們的女兒糖糖怎麼辦。
3
大概是見我強忍著眼淚,那幾個人有些急:
「你老公呢?怎麼這麼大的病,就你一個人在這裡?趕緊給你老公打電話啊!」
我朝著程禹安看過去,程禹安有些羞愧。
「我不知道,你情況這麼兇險。」
即便他真的不知道,可是我的臉色他會看不出來嗎?
隻是因為他的心完全飛到了手術室裡的宋憐身上,根本沒有認真看我罷了。
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我才被匆匆趕來的另外一個主刀醫生推進手術室。
他將手術單遞給程禹安。
但他籤字的時候,因為急救室的門被從裡面打開,他急匆匆地籤了自己的名字就跑過去攔住醫生。
「醫生,宋憐怎麼樣了?」
4
闌尾化膿,如果再晚點,可能會危及生命。
特殊原因,醫生做了局部麻醉。
整個過程,清醒,又痛苦。
讓我可以消化與接受,程禹安出軌了的事實。
也讓我回憶起來,他最近一年的不對勁。
我打他的電話,他總是很忙,經常出差。
以前,無論他多忙,隻要我給他打電話,他都會接起來。
因為他害怕我會多想。
他說:「林初,你不開心,我什麼事都做不下去,我會比你更難受。」
可是這一年來,他經常說開會調靜音,沒聽見。
我隻要多問兩句,他就不耐煩:
「我很累了,還要每天照顧你的情緒,林初,你能不能多體諒體諒我?」
我又想到昨晚,我給他打了二十多個電話,一個也沒接通。
我當時一邊疼,一邊甚至還在擔心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卻沒想過,他是和情人在一起。
我與程禹安在一起十三年,還有一個可愛又懂事的女兒。
從校園到婚紗,從高中到大學,再到步入婚姻。
我們將所有美好又熱烈的感情,毫無保留地全給了對方。
他曾經為了我,甚至連命都不要。
我從未想過他會有出軌的可能性。
更不會想到,同樣命懸一線的時候,他選擇了救別人。
5
手術過後,程禹安一直守在宋憐身邊,第二天才過來看我。
他朝我解釋:「宋憐沒有家人,一個人在這邊沒人照顧,你也知道我欠她的,不得不守著她。」
宋憐的父母當年是為了救他出事。
後來程家就一直將她當親生女兒一樣對待。
我曾耿耿於懷,他對宋憐的好。
隻要宋憐有事,他永遠都是第一時間趕過去。
但他又一次次用實際行動告訴我,他愛的人是我。
每每我與他因宋憐爭吵,他就會說:
「我隻是為了報恩,把她當妹妹,她爸爸當年是為了救我,被車給撞了,她母親受不了打擊,抑鬱自S,林初,你根本不明白這種愧疚。
「我欠她的,這輩子都還不完。」
但後來有一次,我走路沒注意車輛,他朝我撲過來,將我擋在身下。
我就再也沒有去計較過。
想想自己的愚蠢,我都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我盡量讓自己顯得足夠平靜與理智:「什麼時候的事。」
他假裝聽不懂:「什麼?」
「你和她,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他眼底布滿了紅血絲:
「我和她沒有關系,你別去找她的麻煩,她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我笑了,笑他把我當傻子。
也笑這種時候了,他怕的竟然不是我會難過和離婚。
而是怕我去找宋憐的麻煩。
我並不是個很愛發脾氣的人,可是這一刻,我也忍不住朝著他吼:
「你是想把我當傻子嗎?程禹安,你和她連孩子都有了,你還告訴我你們沒有關系?」
程禹安抱住我:「你別生氣,老婆,那不是我的孩子。」
我咬住嘴唇,原來比闌尾還痛的。
是被自己愛的人背叛,還要聽著他撒謊,讓你無力辯解。
我朝著他伸出手:「既然如此,你把手機給我。」
他卻看著我,沒有任何動作。
但是我很堅持,「既然你說沒有,那你怕什麼?」
也不知道他的手機上有什麼,怎麼都不肯給我看。
後來被逼急了才說:「我那晚喝醉了,把她當成了你,我和她就那一次,我怕你生氣一直不敢告訴你,老婆,我愛的人是你。」
把她當成了我,然後在我和她同時生病的時候,選擇救她?
我不知道他怎麼能面不改色地說出這樣的話。
「等出院,我們就離婚。」
「我不會和你離婚,老婆,你不能這麼自私,如果離了婚,你有沒有想過糖糖的感受?你難道想要讓她沒有家?」
他出軌,卻反而說我自私,是我不顧女兒的感受,是我讓她沒有家。
我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從昨晚到現在,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你如果真的那麼為她著想,又怎麼可能和宋憐在一起!要毀也是你毀!」
6
住院期間,程禹安照顧我,但總是會因為各種原因說要出去一趟。
有一次他坐在我旁邊,我看到他在與宋憐聊天,大概是哄她,信息界面上有一條。
【寶貝,你先別急,我馬上過來。】
然後抬眼:「公司同事叫我,我要出去一趟。」
「你不用跟我報備,以後你和她的事情,都與我無關。」
程禹安皺了一下眉,但緊接著,他的手機響了起來,還是匆匆轉身出去。
等他再過來,我一天也不願意和他多待,讓他滾。
並且很明確地告訴他,這個婚我是一定要離的。
我不可能陪著他爛在這樣的婚姻裡,痛苦一輩子。
「等出院後,我就和她徹底分開,林初,我們在一起十多年,我這麼辛苦就是為了這個家,你說毀掉就毀掉?」
「為了這個家,所以選擇出軌?程禹安,你不用把過錯推到我身上。」
說完這句話,無論他再說什麼,我都不再搭腔。
可我沒想到,他竟然那麼無恥。
為了不讓我離婚,會將我們的女兒糖糖帶過來!
那天晚上,因為太急,我隻能聯系同小區的一個寶媽幫我看小孩。
我的朋友就那幾個,程禹安都知道。
他直接去她家裡,將女兒接了過來。
糖糖一看到我躺在病床上,眼眶就噙滿了眼淚:「媽媽,你怎麼了?」
7
我朝著程禹安看過去。
程禹安摸了摸糖糖的頭:「媽媽生病了,糖糖在病房裡要乖一點。」
我極力隱忍著,在女兒面前,不願意與他爭吵,替糖糖擦了擦眼淚,溫柔地輕哄著她:
「糖糖不哭,媽媽隻是生了一點小小的病,很快就會好的。」
糖糖將臉貼在我的胸口:
「媽媽,你一定要快快好起來,糖糖不要你生病。」
我安慰糖糖的時候,看到程禹安不斷地看手機,回信息。
見我對他看,他將手機收起來,將糖糖抱在腿上,逗著糖糖玩。
如果他沒有出軌,這該是多麼溫馨的場面。
糖糖才六歲,在醫院待不了太長時間,程禹安便帶她出去走走,買點玩具回來。
一連幾天,糖糖放學程禹安都會將她接過來。
第三天我開始下床走動,糖糖像個小大人一樣扶著我。
隻是我怎麼也沒想到,當她看到宋憐的時候,直接朝著她跑了過去。
「小姑,你好點了嗎?」
我很快反應過來,糖糖知道宋憐在這邊住院,甚至有可能被程禹安帶去她的病房過!
我的腦子都跟著有些發蒙。
「糖糖,過來。」
糖糖說:「可是我想找小姑玩。」
我過去,想要將她直接拉過來。
可還沒走到宋憐面前,出去買東西的程禹安看到我們站在一起,急匆匆地過來,擋在了宋憐面前。
連問都不問,就不分青紅皂白指責我。
「林初,我已經答應你,不會再和她有來往,你要是覺得不解氣,直接衝我來就行。」
我眼前陣陣發黑。
程禹安發現我不對勁,過來扶住我。
我用力甩開他。
這一刻,我隻覺得無比憤怒和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