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對嘛,怎麼喝不是喝呢?”
宋婕拍著手,笑得前仰後合。
我進退不是,有點恍惚地抬頭看著他,這怎麼分手了我還得受過啊?
徐暮同心虛地避開我的眼。
“宋婕讓你喝你就喝,她夠照顧你的生意了,別不知足。”
我咬咬牙,想到上次經理叮囑我別惹宋婕,那女的有幾個破錢最喜歡折騰人。
硬生生把扇他的衝動按住了。
隻是身後的門卻被猝然推開,呼啦啦湧進來好多穿著黑衣服的高大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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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理點頭哈腰領著一個中年女人走在最後面。
女人一見我就哭著抱了個滿懷。
“是我的囡囡,這張臉和我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的孩子,媽媽終於找到你了。”
不等我從震驚中回神,經理搓著手在一旁比我還激動。
“林綿,你這可是撞大運了啊。”
“你親媽是首富,你還當什麼酒推呀!”
7
我來到陽城不久,就在尋親網上填了資料。
走丟時我隻有五歲,隻記得家裡有小轎車,有保姆,應該算是個小康之家。
隻是不知隔了這麼多年,父母還在不在了。
但是首富!
我做夢都沒敢這麼大膽過。
“會不會弄錯了……”
中年女人把我抱得更緊,哭得連連搖頭。
“不會錯,親子鑑定都做了,你就是我的女兒。”
我松了口氣,擂鼓似的心跳平穩了點,沒錯就行。
可是渾身止不住地在發抖,激動的心顫抖的手,哪個都無處安放。
導致親媽疑惑地問我,“囡囡,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不不不,我很好,就是太激動了。
她上下打量我,漸漸沉下了臉,“是哪個不長眼的欺負你了?”
包廂裡的人鴉雀無聲,連音樂都被經理剛剛偷偷關掉了。
徐暮同被黑衣人擠在牆角,滿臉驚慌地看著我。
但親媽的眼神卻定格在了宋婕身上,“怎麼哪兒都有你?”
她倆居然認識,這是我沒想到的。
更讓我沒想到的是,宋婕竟然一改之前的跋扈,臊眉耷眼地站起身來。
“陳總,我……我幫朋友慶祝他畢業,這……這不是巧了麼?”
親媽面色不善地盯著她,又環顧眾人,“誰潑的酒?”
角落裡傳來徐暮同發抖的聲音,“阿姨,我我和林綿鬧著玩的。”
“鬧著玩?”
話音未落,那幾個黑衣人不由分說地一人拎起一瓶酒,衝著徐暮同兜頭澆了個遍。
嘖嘖嘖,瞬間成了落湯雞。
他委屈巴巴地看著我,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我想想他的腦癌,別我剛認了親媽,再給他一不留神加重病情。
那我可徹底甩不利索了。
我趕緊拉著親媽往外走,“都是不相幹的人,犯不著跟他們生氣。”
8
徐暮同居然一路追了出來,等我一臉震驚地被親媽領上豪車。
他抓住了車門不撒手,“綿綿,你消氣了麼?我剛剛真不是故意的。”
我敷衍地連連點頭,“宋婕高興最重要嘛,我懂的,你快回去當你的狗和貓吧。”
他還想說什麼,被黑衣人一把甩開手,力量懸殊,他摔了個狗吃屎。
車子發動了,他還在後頭上演苦情戲,追了好幾米。
親媽蹙眉回頭看了看,問我,“是你朋友?”
我想了想,雖然丟人,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一五一十倒了個幹淨。
聽到他因為絕症找上了宋婕,我媽冷哼了下,“上杆子伺候人的還真不少。”
我小心翼翼地問她宋婕的事,她隻說以後再告訴我。
“這些不打緊的事慢慢再處理,眼下媽媽隻想著怎麼好好補償你。”
她說當年她一心撲在事業上,忽略了照顧我,導致我走丟了。
沒想到這一找就找了二十年。
聽她說尋人的酬金都提到了上百萬,我驚得差點掉了下巴。
讓我那窮瘋了的養父母知道,他們肯定早就抱著我來上門認親了。
隻可惜山溝溝裡消息閉塞,他倆又不識字,白白錯失了一夜暴富的機會。
車子一路疾馳,停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一處別墅區。
我剛下車,立刻被雕花的院門外站著的中年男人握住了手。
“囡囡,我的女兒,快讓爸爸看看你。”
隻是不等我開口,媽媽卻冷著臉推開他,拉著我徑直往裡走。
“趙勇力,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嘴臉,我看著惡心。”
9
媽媽是首富,爸爸卻是個窩囊廢。
他當年算是倒插門女婿,憑借著聽話乖巧在我媽的一眾追求者裡脫穎而出。
隻是婚後漸漸暴露本性,心安理得地依附著我媽創造的財富花天酒地。
當年,也是因為他的疏忽,才導致我走丟的。
二十年裡,我媽一門心思撲在找我這件事上,而爸爸卻照舊在外面玩。
仿佛丟的不是親生女兒。
頭幾年他還哭一哭,後來連裝悲傷都懶得裝了,甚至還勸我媽。
“孩子嘛,再生一個也一樣的,誰知道她現在是S是活呢?”
氣得我媽停掉了他所有的卡,他又哭天抹淚地跪在地上哀求,“我比誰都想找到囡囡啊,這不是命不由人嘛?”
如今他在我面前也是一副慈父模樣,笑得像尊彌勒佛。
“囡囡現在回來了,你媽總算能安心了,我們一家以後好好地,爸爸一定會竭盡全力彌補你這些年受的委屈。”
我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在我零星關於父母的記憶裡,似乎並沒有太多爸爸存在過的痕跡。
媽媽也看出我的尷尬來,冷著臉看向趙勇力,“我和你的事情早晚要解決,你不用著急。”
爸爸愣了下,又陪笑地說,“你看你,這孩子都找回來了,你別跟我鬧情緒了好不好。”
我聽的雲裡霧裡,直到幾天後才知道他要被掃地出門了。
但是比這個更讓我頭大的,是徐暮同的回心轉意。
10
那已經是一周後的事,滿城的人都知道首富陳女士找回了親生女兒。
我的照片出現在電視裡,一夜間飛上枝頭變鳳凰。
數不盡的奢侈鞋包堆在衣帽間裡,每天都有上門道喜的客人,個個都非富即貴。
徐暮同找上門來,穿著洗得幹幹淨淨的半舊運動服,眉清目秀的,和那天包廂裡的邪魅樣子天壤之別。
我本來不想見他的,但佣人拿來了他送我的禮物。
拆開來,是那年他帶我逃出來時披在我身上的那件外套。
領口,袖口都磨得開線了,卻熨得平平整整。
家裡客人多,我把他約在附近的一個咖啡廳裡。
徐暮同一見我,眼裡光芒綻放,迫不及待地上來拉我的手。
“綿綿,你怎麼不接我電話也不回我消息?”
我趕緊把手揣兜裡了,拉開椅子坐下。
“換手機了,以前的卡也不用了。”
他悻悻地坐下來,“那怎麼不告訴我,虧我這麼擔心你。”
擔心我?真搞笑,他以前幾個月不聯系我也沒擔心過我。
現在天天都有我的報道,他說擔心我?
“你找我有什麼事,我記得我們已經分手了。”
他一臉悲傷地看著我,“你怎麼還說氣話,還在怪我去陪宋婕麼?”
“沒有沒有,活命要緊,你跟她我沒意見。”
他沉默了下,抬頭再看我時含情脈脈的。
“那時候是形勢所迫,可現在不一樣了,綿綿,我心裡隻有你,你別生我氣了。”
我喝了一大口冰咖啡,果然花錢的東西就是比自來水好喝。
抬頭看他不覺也有幾分嫌惡,臉還是從前的臉,在我面前也仍是一副奶狗的可憐樣。
但到底是不一樣了。
“你這話可別讓宋婕聽見,她現在沒法潑我酒了,不得嘔S。”
徐暮同嘆口氣,“我就知道你還在生氣,隻要你同意復合,我立馬跟她說清楚。”
“怎麼了?你不想活了?不是離了她就得S麼?”
他瞪大了眼睛,“綿綿,那不是我們窮麼?現在你都是首富的女兒了。”
“所以你要給我當貓當狗了?”
11
他愣住,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你跟她怎麼能比,我們是有感情基礎的。”
“哦,你的意思是,我現在比她有錢多了,但還得把你當大爺供起來?”
要不是看他是個絕症患者,我真想左右開弓給他兩個大比兜。
徐暮同哀怨地看向我,“我還以為你會很高興,畢竟我們現在就能長相廝守了。”
我趕緊連連擺手,“你都攀上高枝見過世面了,就不勞煩你和我耗著了。何況我也玩不了那些花花。”
說完我趕緊就走,幸虧出門我媽非要讓倆保鏢跟著,不然徐暮同拽著我還得說半天。
但我低估了他做人的底線。
隔天,他就在我家門口跪地不起。
走過路過的人都要瞧他兩眼。
爸爸站在落地窗前看得饒有興致,還笑呵呵地勸我。
“囡囡,這是你以前的小男朋友吧,你可不能嫌貧愛富。”
他闲得發慌,主要是慌,因為最近我媽的律師已經找了他好幾次談離婚的事。
他一副S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橫豎就是不離。
邁著大爺的步子出去,還跟徐暮同聊上了。
也不知徐暮同絮絮告訴他的是個什麼版本,總之他回來就勸我。
“小伙子人不錯,長得也端正,讓你媽給他在公司安排個職位,以後肯定有出息。”
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總算知道我媽為啥要跟他離婚。
這親爸還真是胳膊肘天生往外拐。
跪了幾天,徐暮同不見了。
吃早飯的時候,我媽狀似無意地說了一句。
“他的助學貸款被停了。”
12
徐暮同靠著貧困拿的助學貸款,但有人舉報他穿的用的都是奢侈品。
不用想也知道是我媽安排的。
但事實如此,徐暮同百口莫辯,不光要被追繳所有的貸款,估計畢業證也懸了。
我猜想他肯定會滾回去求宋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