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了晚上,陸祁安自覺地把自己清洗幹淨,然後換上單薄的浴袍,坐在床邊等我。
像是等待皇帝臨幸的妃子一般,手指顫抖地解開浴袍的扣子。
我坐在對面冷漠地審視著他,目光從他清雋的臉上往下。
掃過他纖長的脖頸、料峭的鎖骨、健碩的胸膛,以及性感的人魚線。
最後落到那處。
胃裡驟然翻江倒海,我嫌惡地問他:「你幹淨嗎?」
陸祁安愣住:「什麼?」
我強忍著惡心的感覺:「你和陳若芙做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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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赤裸的話,讓陸祁安惱羞成怒,白皙的長頸淡粉一片,他咬牙道:
「沒有!」
之後的情事青澀的動作,證明他所言不虛——
他真是個雛。
跌入無邊情網中時,我惡劣地想:
楊慧和陳若芙都隻會搶二手的男人,我卻得到了一手的。
這算不算另外一種意義上的成功呢?
莫名地,我心底的鬱氣散了些。
但最讓我痛快的還是陳若芙生日苦等陸祁安一天無果,知曉他在和我鬼混時那咬牙切齒的表情。
她憤怒地掃落床邊的所有東西,指著我的鼻子罵:
「賤人!」
「虞疏晩,你會遭報應的!」
11
「報應?」
我感到好笑,目光揶揄地望著陳若芙,問:
「這不是你和你媽的慣常操作嗎?」
「怎麼到我這裡就不可以了?」
我記得,清楚地記得——
在我媽最需要人陪伴的時候,楊慧拉著我爸在他們的婚床上翻雲覆雨。
陪我走出喪母之痛的竹馬蕭鈺,本該和我一起痛恨討厭這對小三母女。
卻在目睹陳若芙喪母之後,對她生出了惻隱之心。
因我害S楊慧這件事,他和我發生了激烈的爭吵,最後不歡而散。
我試圖挽留他,他卻在陳若芙的床上待了一夜。
現在輪到我,怎麼就開始雙標了呢?
我湊近陳若芙,低聲道:
「我的報復才剛剛開始呢,你可一定要活久一點啊。」
毫無疑問,陳若芙會S。
但怎麼S,就是一門需要深究的學問了。
我媽病重時,丈夫和女兒就是她的精神支撐。
讓她挺過了一段又一段艱難的日子。
丈夫一朝背叛,摧毀了她的意志,導致她崩潰跳樓。
而我失去了孺慕崇拜的父親、青梅竹馬的愛人,差點S在紐約的深巷裡。
相應地,陳若芙也該孑然一身、痛苦絕望地S去。
12
在我走後不久,陳若芙就向陸祁安訴說了我的罪行。
他回別墅後問我: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懶懶地掀起眼皮,不答反道:
「陸祁安,你作為我的所有物,我希望你能有點自覺。」
「不要和其他女人牽扯不清。」
「你要是髒了,我就不會要你了。」
自然也不可能替陳若芙支付醫藥費了。
從他身旁路過時,我笑:「精神折磨總好過沒錢等S吧?」
陸祁安敢怒不敢言,下颌緊繃,頸上的青筋暴露。
捏成拳頭的骨節在咯吱作響。
那一瞬間,我毫不懷疑他想揍我。
隻是他忍住了,將一腔怨氣都宣泄在了情事上。
最後他力竭,從我身上翻下去,頹喪地用手背遮住眼睛,不解地喃喃:
「虞疏晩,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我忍著一身酸痛下床,拿起浴袍,進浴室前聽見了他的低喃,不由哼笑:「我以前的樣子你怎會知道?」
連我自己都忘記了。
現在的我,隻是一個活在深淵裡、想復仇的瘋子而已。
13
你看,我和陸祁安的開局如此糟糕。
可是他還是在後續的相處中,無可自拔地愛上了我。
這說明什麼?
男人都是賤的。
從前我不屑於陸祁安的愛。
可今天,陳若芙自作聰明地挑釁了我。
那我不介意將陸祁安對我的愛變作一把刺向她的尖刀。
剜她心,剝她骨!
這般想著,我撥通了陸祁安的電話:
「來隍,你昨天的問題,我可以給你一個答案。」
……
「隍」是我闲暇時隨便開的一家酒吧,沒想到會成為禹城富二代們最愛光顧的銷金窟,因為這裡有最辣的妹和最野的哥。
此時此刻,我就坐在一堆上身赤裸的美男當中,享受著他們的伺候。
他們不約而同地灌我酒。
想要把我灌醉,和我春風一度。
第二天起來時,得到的「補償」足夠他們揮霍一生。
因為我的大方,圈內戲稱我為「女中王思聰」。
為此,陸祁安經常和我鬧。
他不滿道:
「虞疏晩,你在外面鬼混,要是帶些傳染病回來怎麼辦?」
「那就一起去S啊。」
他被我無所謂的態度激怒,拉著我上床,發泄般咬我的鎖骨,最後認輸:
「你不要這樣說,阿晚,我真的受不了。」
我後來才知道,陸祁安這樣計較,是因為他對我動心了。
可是男人的真心這樣淺薄嗎?
愛我的同時可以對另外一個女孩付以溫柔。
我匪夷所思。
「姐姐,你喝口酒啊。」
突然有人將冰冷的酒杯塞到我手中。
我抬頭,就見一酷似陸祁安的男孩「巧笑倩兮」地瞅著我。
「這樣喝有什麼意思?」
男孩愣住:「姐姐有什麼新花樣嗎?」
我在他期盼的眼神中起身,將他按坐在沙發上。
酒杯一傾,冰涼的液體頓時股股流下,從他厚實的肩膀流向緊實的腹肌。
妖冶的紅與雪透的白發生碰撞,好不刺眼。
我扶住男孩的雙肩俯身。
14
就在我要舔上那泛著果香的紅酒時,突然有人攥住我的手腕,將我往外扯。
一直到僻靜無人處,那人才慢慢停住腳步。
他將我抵在牆上,嘶啞著聲音問我:
「虞疏晩,你叫我來就是讓我看這個的嗎?」
「你不是答應了我,協議期內隻會有我一個人的嗎?」
陸祁安黑眸猩紅,嗓音輕顫。
那滿目的絕望,讓人覺得——
他快要碎掉了。
可惜,與常人生起的憐惜不同,這隻激起了我滿滿的毀滅欲。
我道:「你,髒。」
「什麼?」陸祁安疑惑。
我垂眸,視線落在他桎梏住我的雙手上,嫌棄道:
「醫院。」
「你抱過陳若芙。」
「髒。」
剎那間,陸祁安臉上的表情迅疾變化,錯愕、心虛、受傷……最後定格在懊悔。
趁他失神之際,我推開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15
陸祁安滴酒不沾的人,卻在我走後躲在包廂裡酩酊大醉。
陳若芙聞訊而來,看到滿地的空酒瓶,以及癱在地上爛醉如泥的男人,簡直不敢相信,這是曾經光風霽月的禹大校草陸祁安。
「別喝了!祁安哥哥,為了那麼個朝三暮四的女人不值得!」
她上前企圖拽起陸祁安。
陸祁安恍惚抬頭,喃喃:
「是你回來找我了嗎?」
陳若芙不知他將她當成了我,隻為陸祁安這須臾的眷戀心醉。
她上前抱住他,柔聲道:
「祁安哥哥,是我來了。」
「這世界上隻有我倆相依為命了。」
她自我感動著。
可是下一瞬,陸祁安陡然清醒過來,猛地推開她直奔衛生間。
陳若芙掌心按在破碎的酒瓶上,瞬間出血。
她拖著受傷的手,關心地跟了上去。
看見陸祁安瘋狂搓洗著自己的雙手,不由驚呼一聲:
「祁安哥哥!」
她想阻止陸祁安幾近自虐的行為。
卻被他的低吼震退:
「滾!」
「就是因為我碰了你,阿晚才會嫌我髒!」
話落,陸祁安踉踉跄跄地跑了。
隻剩下陳若芙呆若木雞地愣在原地,表情落寞而悲傷。
目睹這精彩一幕的我,鼓著掌從暗處走出,快意道:
「陳若芙,你說今天過後,陸祁安還會碰你嗎?」
聰明如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你在報復我!」
「沒錯,」我走近,「被最親最愛之人嫌棄厭憎的感覺如何?」
自然是凌遲般痛了。
然而令我意外的是,這次陳若芙沒有崩潰,反而篤定道:
「虞疏晩,能笑到最後的人才是真正的勝利者。」
「你的報應快來了!」
16
她所謂的報應是什麼呢?
是我爸。
兩年前他被我趕出公司後,並沒有認命。
而是蟄伏,伺機給我致命一擊。
就好比這次,我磨了三個月才敲定的項目,甲方卻在籤合同之際,臨時變卦,選我爸作為新的合作對象。
這個項目是上面重點扶持的,名為「雲海計劃」。
前期投入資金巨大,可當項目落成之際,得到的回報能達十倍乃至百倍!
因此,他拿到了重回公司的返場券。
慶功宴那天,他端著酒杯春風得意地走到我面前,表面客套實則挑釁道:
「疏晚,爸爸截和了你的項目,你不會怪爸爸吧?」
「當然不會,」我平淡地笑著,與他碰杯,「就當是我孝敬您的。」
他順坡下坎,道:
「要是以後你都這麼懂事就好了。」
話落,他滿臉笑容地離開。
「這也太不要臉了吧?」
助理被我爸的無恥氣到,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我淡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語含深意道:
「一時得意不算什麼。」
「能笑到最後的人才是贏家。」
我爸年輕時馳騁商場打下半壁江山,靠的就是一個「狠」字。
他對敵人狠,對身為他親生女兒的我更狠!
步步緊逼,絕不留情,讓我在公司逐漸喪失話語權。
我手下的人,他不是挑錯開除,就是借故降職。
半年時間不到,我就變成了光杆司令。
最後,他以近乎可笑的借口將我趕出公司。
這場屬於父女之間的較量,以我的「敗北」落下了帷幕。
我抱著紙箱子離開那天,來送我的人隻有誠心想看我笑話的陳若芙。
她恣意道:「這喪家之犬,總算輪到你來當了。」
17
「乾坤未定,言勝過早。」
我還是這句話。
陳若芙被我這般風輕雲淡的模樣刺到,她陰鸷道:
「虞疏晩,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明明是你爸守不住下半身,你卻怪我媽勾引你爸。」
「明明是你媽心理承受能力低要尋S,你卻心胸狹窄報復到我媽身上。」
「明明是你不懂討男人歡心被蕭鈺拋棄,你卻嫉妒心起,來搶我男人!」
她三個鏗鏘有力的「明明」撇清了全部錯,將所有汙水都倒到了我和我媽身上。
因為憤怒,我繃緊的身體陣陣戰慄,渾身上下止不住的冷意。
什麼時候「受害者有罪論」能被堂而皇之地宣揚光大了?
十數年來積攢的怨恨在這刻傾巢而出。
我沒忍住,單手掐住陳若芙的脖子,將她的頭使勁兒往牆上撞。
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
陳若芙登時頭破血流。
她流的血、恐懼的尖叫,全都變成促使我行兇的興奮劑。
有那麼一瞬,我想將陳若芙撞S在牆上。
讓她的腦花、腦水四處飛濺,來洗滌這裹挾著無數血與淚的腌臜。
關鍵時刻,陸祁安出現。
他拼命掰開我掐住陳若芙脖子的手:
「阿晚,你冷靜!」
「滾!不需要你管!」我回頭衝陸祁安吼。
此刻,陳若芙額頭破裂血流不止,她捂著被我掐紅的脖子喘氣。
一雙水靈靈的杏眼裡盈著淚,既委屈又可憐地瞅著陸祁安,弱聲喊道:
「祁安哥哥……」
她渴求著陸祁安的心軟和垂憐。
然而陸祁安這次沒有朝她伸出手,隻是強勢箍住我離去。
他驅車帶我回了別墅。
二十分鍾的車程,足夠我失控的理智回攏。
但是胸腔內沸騰的怒火怎麼都熄滅不了。
以至於我遷怒陸祁安,一巴掌甩在了他臉上,冷聲問:
「陸祁安,你至多是我B養的玩物而已。」
「一個玩物,哪裡來的資格,竟敢管主人的事?!」
我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
陸祁安被我扇得半邊臉紅腫,他用舌尖抵了抵發麻的腮幫子,答不對題道:
「阿晚,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