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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如舊

第11章

發佈時間:2025-08-07 15: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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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中禁衛同姜州地方軍同仇敵愾,降服了泰半叛軍。


 


護衛璟兒的承霖在都中得知梁宸遇刺,同藺青岑互通消息後,漏夜風塵僕僕趕來藺府。


 


看見我便再也忍不住,跪地潸然淚下。


 


「娘娘,求您一定救救陛下,陛下他、他這些年過得太苦了……」


 


我回過神看向他,腦中一線靈光迸入。


 


「之前我喝了鸩酒,他是怎麼救活我的?是靈芝還是什麼仙藥,你告訴我,我去求。」


 


承霖聞言,眼簾顫動得更劇烈,他垂首輕聲道:「沒了,那是僅剩的一枚救命藥……陛下給您服下了……」


 


「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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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魂丹,大梁帝王的續命之物,能起S回生,令枯骨生肉,化微仙人故去前窮盡畢生所學煉化,普天之下隻有兩枚。一枚遺失,一枚由陛下尋回。」


 


承霖的話字字句句叩在我的心口,我緩了許久才找回呼吸和神識。


 


「遺失的那枚,是不是還在?我去找,一定能找到……」


 


「娘娘!」


 


承霖叫住我,「您能想到的可能,陛下也都想到了,二十多年前,梁宮發生大火,崇明太子命喪火場,隨之消失的還有那枚駐魂丹,想來是一同埋沒在大火中,如今這麼多年過去,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還在的。」


 


檐下懸著的風燈倏地一下滅了。


 


我猛力將門關上,回身摔碎榻邊矮幾上的碗盞,拾起地上的殘片割破手腕。


 


「娘娘您做什麼?!」


 


「你不是說那藥被我吃了嗎?以我的血飼他,我不信沒有效用。」


 


利刃劃破血肉並沒有想象中那般疼,血如願汩汩湧出。


 


我一手託著梁宸的後背將他微微放平些,而後將放血的手湊近他的嘴。


 


溫熱的液體一滴一滴落在他蒼白的唇口,刺目的面色、鮮豔的紅唇,襯得他整張臉悽美而妖冶。


 


可他檀口緊閉,那血順著他的唇角滑落,浸透了衾枕。


 


我閉上眼湊上去堵住他的唇,用舌頭將血渡進他的口中。


 


久違的柔軟,卻帶著我怎麼也烘不暖的涼意。


 


心底不斷上湧的恐懼和驚慌攫住我的喉嚨,我睜開眼看著咫尺臨近的劍眉朗目,眼淚終於決堤。


 


血越流越多,嘴裡的血腥味越來越濃,可我卻覺得床榻上的人離我越來越遠。


 


像我這樣一顆冷血無情的石頭心,我們之間本該大仇得報兩相決裂。


 


偏偏面前這人,固執地選擇用半生去暖。


 


屋中候著的人盡數被我趕了出去,不知哺了多少口,血口凝住我便再割一刀,直到暈眩不已才停止。


 


我擦淨唇邊的血,整理好他的儀容。


 


躺在他的身側,一點一點朝他湊近,拉過他的手放在心口。


 


閉上眼,他的呼吸聲便能聽得更真切。


 


天地俱靜,我湊近他耳邊,輕聲對他說:「梁宸,你贏了,我心軟了。」


 


41


 


梁宸再次醒來時,人已經回到了起居殿。


 


身畔佛香繚繞,身穿一襲明黃色真龍廣袖華服的婦人坐在床邊,正闔目碾著佛珠。


 


未及梁宸出言,太後似是早有感知,徑自睜眼起身開口道:「陛下已經無礙,這些日子哀家替你操持著前朝後宮,疲累已極,便先行回宮。」


 


「母後!」


 


梁宸撐著身子起身,「妍初呢?她還好嗎?」


 


太後的步子沒停,「哀家不知。」


 


「母後!事已至此,您還要對她趕盡S絕?」


 


「哀家對她趕盡S絕?」


 


太後終於回身,冷笑著道,「若無哀家,此刻已是龍馭賓天,舉國大喪,陛下反而倒打一耙來指責哀家。」


 


「敢問母後,您是用什麼救的我?」


 


「哀家……」


 


「您用的駐魂丹對嗎?二十四年前宮裡的那場大火中憑空消失的那枚駐魂丹,在您那裡。」


 


太後滄桑的臉上瞬息萬變,眼鋒陡然變得凌厲。


 


猜想得到了驗證,梁宸苦笑著坐直身子,蒼冷出言:「在成為文帝的德妃之前,母後的身份是崇明太子妃,二十四年前的宮變,崇明太子命喪大火中,您委曲求全轉嫁給崇明太子胞弟,也就是之後的文帝,八個多月後,早產生下了兒臣。」


 


「你、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唯一一顆駐魂丹給了妍初之後,兒臣便命人暗中尋找另一枚消失的駐魂丹,意外得知了一些別的事情。


 


「化微仙人是崇明太子的至交,崇明太子身S燈滅,隨身的那枚駐魂丹離奇消失,若是還在,除了陪在他身邊形影不離的您,兒臣想不到第二個人。」


 


太後冷冷望著床榻上的兒子,隻覺得越來越陌生。


 


她將佛珠收入袖中,穩著氣息道:「陛下猜得不錯。」


 


「讓兒臣再猜猜,您當初與崇明太子伉儷情深,為何突然轉向文帝,最根本的原因,也是因為兒臣吧。」


 


太後聞言驚怒浮於面上,快步上前壓低聲音質問:「你胡說什麼!」


 


「崇明太子,才是兒臣的生父,母後,朕猜得可有錯?」


 


「啪!」


 


一聲脆響響徹寢殿,太後一掌劈落在帝王臉上。


 


蔻丹醒目而凌亂地顫抖著,她指著梁宸,卻怎麼也說不出一句話。


 


「母後如此表現,看來是又叫朕猜準了。」


 


梁宸抹去唇邊溢出的血漬,淡淡道:


 


「崇明太子S後,您發現自己懷有身孕,文帝對您覬覦已久意圖強佔您,為了留下崇明太子唯一的血脈,您順水推舟從了他。


 


「朕猜出這一層真相的同時,隻覺得毛骨悚然。


 


「怪不得……怪不得朕幼時體弱,原是您買通了太醫,怕朕足月出生過於健壯惹人懷疑,便在孕期刻意節食,以至於朕明明是足月而生卻孱弱如早產兒。


 


「怪不得從小到大您都對朕冷淡漠視,您是怕過於同兒臣親近讓人懷疑。


 


「畢竟,朕明面上,是您被亡夫胞弟強迫生下的孩子。」


 


遮掩許久的真相一朝重見天日。


 


太後踉跄著後退幾步,雙手緊攥,佛串崩裂,佛珠滾落四散,叮咚擲地。


 


她突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淚水爬滿了臉頰,流進口中,苦得她的眼淚愈發洶湧。


 


「對,你說得都對,你是阿崇的兒子。


 


「阿崇……阿崇他到S都不知道,他還有個兒子。


 


「他也並不是S於那場大火,而是S在那個畜生的暗箭之下,那個畜生、那個畜生十惡不赦,弑父、S兄、篡位,他什麼都敢做,誰都敢S。


 


「哀家起初……也想隨著阿崇一道去了的,臨S前,阿崇將身上的駐魂丹給了哀家,他讓哀家假S逃出帝都另謀出路。可哀家沒走成……因為哀家發現有了你,哀家不能S了,你是阿崇的血脈,就該替阿崇守著這座他至S都牽掛的江山。」


 


太後長舒一口氣,抹了一把臉上的淚,肆意笑開。


 


「哀家忍辱負重這麼多年,沒想到還能有大仇得報的一天。姜妍初屠城那日,哀家心裡開心極了,阿崇他在天上看著……想也會同哀家一樣開心的。」


 


梁宸看著母親涕淚縱橫卻依然笑得開懷的面容,隻覺剖心催肝,痛不欲生。


 


「為什麼啊……母後您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要將真相隱瞞至今?


 


「六年……我與她生生分離了六年,我忍著S父之仇不去找她,差點置她於S地,六年過去您還要對她趕盡S絕,若她當真罪無可恕兒臣無話可說,可明明替您報了仇的人是她,您為何……為何看著我們二人生不如S又選擇袖手旁觀,甚至推波助瀾?」


 


兩雙綴滿濁淚的眼睛狹路相逢,太後突然又笑出了聲:


 


「你們二人,像極了當年哀家與阿崇,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多好的情意啊……宮變當夜,阿崇為了哀家擋了那支毒箭,他、他滿身是血躺在哀家的懷裡,我渾身顫抖握著他的手想讓他碰碰我的臉,他卻避開我了,他說……他說他手上都是血,怕弄髒我。


 


「你看,一往情深的儲君最終的下場,就是如此慘烈!所以上位者就該斷情絕愛!宸兒,你是他的孩子,他畢生所願便是這天下河清海晏再無戰亂,一個姜妍初就勾走了你的心神,攪得天下大亂,哀家怕啊……哀家怕極了,怕你被她迷得神魂顛倒,拱手斷送江山,若真是如此,哀家百年之後,有何顏面去地下見阿崇?所以此女絕對不可活!」


 


梁宸望著眼前面目全非的母親,不住地搖頭。


 


一雙眼通紅腫脹,波瀾愈盛,他閉上眼,絕望地躺回榻上。


 


許久許久,帝王再度出言:「江山……沒有她的江山,我不稀罕。」


 


太後心口一縮,衝到床榻邊,「你要做什麼?」


 


「文帝的罪行、朕的真實身份、璟兒生母的真實身份,朕要盡數公之於眾。待完成這一切,朕要退位。」


 


「你敢!」


 


梁宸冷笑著起身下榻,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的生母,冷決開口:「母後看看朕敢不敢,朕這一生原就是被你算計至此,既然活著尋不到她,這條命朕不要也罷。碧落黃泉,朕定會找到她。」


 


42


 


元璟六年夏至,太師齊崢伙同其父忠武侯舉兵反叛,於姜州境內被盡數擒拿。帝宸身負重傷,太子生母藺氏殒命亂軍圍剿之中,姜州刺史藺青岑從龍有功,登臺拜將,超拔為太子太傅。


 


同年十月,帝宸下令重查二十四年前皇城內宮走水一案,耗時一年,真相浮顯。走水案幕後主謀乃先帝,S高祖,滅族親尊長,罪行累累不可勝記。帝宸生父實為先朝太子崇明,太子梁璟生母藺氏真實身份乃姜國公主姜妍初,消息一出,舉國駭然。


 


元璟八年上元節,帝宸朱筆御下,傳召達於四海:梁文帝弑父S兄篡位,屠姜國皇城,致使生靈塗炭白骨露野,追其罪責,褫奪追谥殊榮,開棺鞭屍,移柩於野。太子梁宸生母姜氏妍初追封為元皇後,谥號孝儀,配祭太廟。


 


同年二月,帝宸病骨支離,不治而崩,傳位太子梁璟,追谥宣順,與孝儀皇後同葬帝陵。


 


隻是無人知曉,那帝後合眠的地宮中,有的隻是兩座衣冠冢。


 


身量尚小的新帝掙脫開太傅的懷抱,於兩座並立的墓碑前笨拙而又鄭重地行了拜別大禮。


 


「父皇、母後,兒臣以後不能常來此地,但兒臣會好好聽舅父的話,也會替父皇母後守好大梁, 還望父皇母後放心。」


 


藺青岑隨在身後,牽著梁璟走出皇陵。


 


陽春三月,萬物新生,綠疇如畫,天邊正飛過一排鴻雁,翱翔凌空, 逍遙愜意。


 


一高一矮的君臣並排翹首而望, 藺青岑聽見帝王小聲問:「舅父, 您說這行大雁, 是飛往江南的嗎?」


 


他一笑清風, 坦然回道:「定然是的。」


 


後記:


 


波上花搖,雲外香飄,連日來的綿雨終於停歇, 四月的渡舟深處卻仍是一派迷蒙。


 


新帝年幼繼位,可朝中不乏忠臣良將, 四海歸心,萬民同慶。


 


這座煙雲小鎮上有家茶肆開了一年多, 掌櫃的是位俏娘子, 雪膚花貌, 仙姿玉質。隻是舊年不知因何傷了手腕, 隻能將養,做不得跑堂端茶這等事,更多時候她就坐在櫃臺後理賬招待, 話也不多,一顰一笑盡顯溫柔。


 


旁的事都是由她妹妹去做,她那妹妹同她長得並不相像, 但也是個容貌清麗的姑娘,身手十分了得。


 


二人本分經營, 生意越發紅火。


 


為祝新帝踐祚, 這些時日茶水半價, 一時間賓客盈門,喧阗滿座。


 


這一日, 驟雨初歇,小鎮來了位外鄉人,穿著粗衣布衫, 通身蘊藉風流,瞧著像是位家道中落羈旅至此的端方公子。


 


這人一入鎮便打探那俏娘子的茶肆所處之地。


 


小鎮方圓幾裡,消息傳得飛快, 鄰家小哥擠進廳堂給女掌櫃報信。


 


話語間,門口一陣騷動, 女掌櫃美目流盼,循聲望去。


 


日頭探身,天光彌漫, 來人步伐颯沓, 身姿颀長,俊美無儔。


 


他站在逆光裡,隔著烏泱的人群,笑得和煦, 翩然介紹自己:


 


「在下藺溫辭,長途跋涉路過此地,可否與掌櫃的討杯水喝?」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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