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靳戰勝歸來,當眾把他的白月光接回了府。
白月光當晚便來挑釁我:「你搶了我的位置三年,現在該滾了。」
五個月後,她挺著孕肚砸了我的主院,囂張地替顧靳寫下了休書。
她以為勝券在握,奪回了本該屬於她的一切。
卻不知,悲劇才剛剛開始。
1
顧靳回京這日,我正在酒樓吃酒聽曲。
管家司南來報時,俊秀的酒侍正在為我斟酒,美男如畫,我有些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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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得進宮述職,皇上定會為他接風,按照慣例還得賞些什麼,回府也得亥時,不急。」
曉柔坐在我身旁,玉指輕點:「找個打板兒的來,唱首歡快的。」
一首曲兒還沒聽完,司南又來了。
「皇上為侯爺和葉傾城賜婚了,平妻。」
我正在吃的燒鴨突然就不香了。
當初顧靳把我帶回來時,當著所有親朋好友的面承諾:「此生隻楚筠一人,不休妻,不納妾。」
葉傾城那時就在他身旁站著,聽完後臉上的笑瞬間消散,哭著跑了出去。
她是顧家世交的女兒,從小和顧靳一起長大。
顧靳會在冬日為她存冰小心維持到夏日送去為她解暑,會陪她賞春雨看秋葉觀冬雪,在我出現之前,顧靳所有的溫柔和愛意,都給了她。
所有人都以為,等顧靳出徵回來,戰勝後就會向聖上求恩準,為他和葉傾城賜婚。
可他帶回了我,堅持要娶我為妻。
葉傾城哭得暈了醒醒了暈,當眾攔他的馬車要說法,他隻淡漠地回她:「我隻當你是妹妹,從未生過娶你的心思。你我二人之間從未有個承諾,也並未定過終身。如今你還是清白的,自有配得上你的好兒郎。」
後來,我成了人人羨慕的侯府主母,過著無婆母刁難無小妾煩心的快活日子。
而葉傾城,進了宮,做了女官。
我曾在入宮請安時見過她幾次,人如其名,美得不可方物。
我聽說,她在宮裡極為勤勉,各宮娘娘都喜歡,但也都忌憚,怕皇上喜歡她分了寵愛,於是紛紛請奏皇上,為葉傾城尋一好夫婿。
如今,皇上尋到了。
2
我仍舊坐在酒樓裡聽曲,仍舊喝著梅子釀吃著精致果子,心裡卻難受得很。
賜婚的消息傳遍京城,酒樓裡的其他客人議論紛紛:「葉家姑娘終於得償所願了,剛剛和顧侯一起回府了。」
「下馬車時我看到了,真是傾國傾城的美貌啊!」
「看吧,楚夫人的好日子到頭了,有皇上撐腰,葉姑娘肯定會好好報仇。」
曉柔有些擔心地看著我,我拍了拍她的手:「沒事。」
回府後,司南已經在等我了:「侯爺去巡營了,她在你院裡等著。」
葉傾城一襲青衣站在廊下,燭光映襯下像是從畫裡走出來一般。
看到我她笑道:「我真羨慕姐姐這性子,灑脫恣意,可姐姐忘了今日侯爺剛回京,回府沒個貼心人,沒有熱茶熱飯,也無人伺候沐浴入睡。侯爺一時惱怒去了西郊大營。」
「不過姐姐放心,往後有我在,我定會照顧好侯爺,姐姐隻管瀟灑便是。」
語氣親昵得仿佛我們曾是最要好的姐妹,如今久別重逢而已。
我轉身冷聲怒斥道:「這屋裡白養著些闲人嗎?侯爺回來竟無人伺候,曉柔,今晚便都遣了出去,我顧家可不要這樣的惡僕。」
屋裡的丫鬟跪了一地:「夫人,侯爺在府門前叮囑管家把葉姑娘送進來後便去巡營了,根本不曾進府啊!」
「那是葉姑娘誤會你們了,葉姑娘初來,以為你們是好吃懶做的,你們別放在心上,去吧,各自忙吧!」
葉傾城站在一旁,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她自以為在宮裡學了些手段,言笑之間就想以「賢惠」來拿捏我順便立威。
卻不想被我反將一軍。
3
站了一會兒,葉傾城自覺沒趣,吩咐司南道:「我一路也累了,把碧雲閣收拾出來我住。」
碧雲閣曾是顧靳亡母的住處,景致極佳,隔壁就是顧靳的書房。
「碧雲閣沒有顧靳允許,誰也不能住。」我勸阻道:「司南,為葉姑娘安排客房。」
葉傾城當即冷了臉「我進顧家可不是做客的。」
「皇上親自為我和顧靳賜婚,我便是住你這主院,顧靳也不能說什麼。」
皇上,呵,我從來不在意:「未問過天地未拜過父母,未見過祖宗未入過族譜,你便不是顧家的人。」
葉傾城被我堵得無話可說,但又不想被我壓下去,佯裝鎮定道:「你以為你現在的架子還能擺多久?」
「顧靳他愛的人,始終是我,對你不過新鮮感而已。」
「況且你婚後三年不曾有孕,侯府尊貴,怎能斷後。楚筠,等我生了孩子,你連這平妻都做不了。到時候,我倒要看看你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囂張。」
我看著她泛紅的眼圈,突然就覺得很悲涼。
她本該有燦爛明媚的日子過,何苦非要進這侯府,非要和我鬥。
「他若愛你,便不會半夜接你入府,縱使聖上有旨意,他大可等個好日子,風風光光明媒正娶,讓你在親友的祝福中嫁進侯府。」
「自古以來,夜半入府留府,不是偷情,便是為妾。」
葉傾城方才眼裡還閃著鬥志,一心想替代我,在聽完這番話後,呆愣了許久。
「他心裡若有你,在接你回府後,縱使再忙,也不該讓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名不正言不順去面對這闔府上下,便該留下替你立威,至少陪你一晚為你正名,起碼讓你在丫鬟婆子們面前抬得起頭。」
葉傾城低著頭,又靜默了許久,落下一滴淚來。
她擦了淚,倔強地抬起頭看我:「我知道,你自以為贏了我,如今想瞧我笑話,但是憑什麼,你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身份沒我尊貴,樣貌沒我出眾,才學也遜色於我,憑什麼你能嫁給他。」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地來勸我,即便顧靳不愛我,我也有辦法讓他重新喜歡我。」
「他的人,他的心,他本該給我的許諾和我本該得到的一切,我都會一點點拿回來。」
說完,她轉身離開了主院。
背影決然又脆弱。
我看著她遠去的身影,隻覺得腦子裡亂哄哄,頭疼得厲害。
我打開臥房裡的密室,裡面放著一個小小的神龛,裡頭孤零零放著個牌位。
我點了三炷香,靜靜地聞著線香的味道,頭疼才緩解了一些。
4
第二天一早,葉傾城便出了府。
我以為,她把我的話聽進去了。
卻沒想到,她入宮求見了皇後。
顧靳剛回府便被傳召去了宮裡,皇後把顧靳一頓數落「不能恃功而驕」「聖上賜婚,該重視,該抬舉。」「好好兒的給傾城道歉,風風光光地把她接進顧府。」
顧靳回來時,面色冷得像入了冬。
但他說沒辦法,聖旨,不能抗旨。
葉傾城和顧靳大婚那日,我在密室內坐了一整天,心裡疼得像針扎。
我點了一支又一支的香,看著眼前的牌位,卻始終無法靜下心來。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顧靳有多愛葉傾城。
我見過他在闲暇時,拿著畫本描繪著塞北的景象,他說:「傾城是個嬌滴滴的姑娘,塞北太冷,她來了會受不住這嚴寒,但我想讓她看看這壯闊的雪山,見見遼闊的草原。」
我也親耳聽到過,他受傷昏迷時,嘴裡一遍遍喊著她的名字,帶著思念和不舍。
他總說:「等收復了大梁失地,便帶著傾城去遊山玩水,在無人打擾的小村落裡,過我們的平靜日子。但是,若她喜歡京城的熱鬧,我便陪她留在京城,一起在街頭巷尾吃小食,一起在午後抱著貓兒打盹。」
他總念叨「葉傾城」「葉傾城」,念叨得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可顧靳不知道,我對他的愛意,並不少於他對葉傾城的。
他不在時,我曾無數次夢見他,回回都會夢到他從S人堆裡把我背出來:「楚筠,我說過你福大命大,區區胡國小兵打不倒你的。」
我們一起看夜空繁星,他說:「楚筠,你現在走的這條路,很艱辛,但是一定值得。」
那些難熬艱苦的日子裡,他是一盞支持著我的燈,點亮了漆黑寒冷的夜。
可他心裡已經有人了,滿滿都是那人,滿到容不下我哪怕一點點。
如今,他所愛之人,十裡紅妝嫁給了他,他應該很高興吧!
5
一夜無眠後,宮裡又傳來了旨意,東夏騷擾大梁邊境,靜寧公主掛帥出徵,顧靳同行,隔日就出發。
旨意傳來時,我和顧靳葉傾城正在吃早飯。
葉傾城當即慌了,昨晚顧靳借口喝多了並未與她同房,明日出徵,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她等不了那麼久,她迫不及待地要把我趕出侯府。
於是當晚,葉傾城使盡法子,終於讓顧靳留在了她屋裡。
曉柔皺著眉跟我說:「地上滿是酒壇子,葉傾城酒量出奇的好。」
隔天顧靳上馬離府時,還帶著酒味。
顧靳走時,她還滿臉擔憂,顧靳走後,她橫著眉看我:「楚筠,你我同位,往後咱們各過各的,互不打擾,你也別想著壓我一頭,聰明些的話,恭順著點,等顧郎回來時,我還能讓你留些體面。」
「顧郎回來這些日子,未曾留在你院裡,想來從前也是如此吧。所以你,拿什麼和我爭?」
葉傾城笑得得意,好像自己馬上就能贏了。
我卻並不在意,因為我知道,她想要的,肯定得不到。
6
顧靳走後幾個月,葉傾城並沒闲著。
不是進宮看皇後,就是約著好友去採花遊船,玩得興起時還徹夜不歸。
我也懶得理她,畢竟這府裡日子乏味,我自己也三天兩頭出門去。
隻是我沒想到,她會變得痴魔,瘋到失控。
她浩浩蕩蕩帶著一群人來我院裡時,我以為她隻是心情煩悶又來找我吵架,卻沒想到,她扶著微微隆起的肚子,臉上帶著勝券在握的笑。
「楚筠,我已有身孕了。無論男女,這都是鎮北侯府的頭胎,頂頂貴重的。今兒個我來,便是告訴你一聲,往後這侯府隻有一個夫人,那便是我葉傾城。」
「你當初搶了我的婚事,如今瀟灑日子也過夠了。」
我和曉柔司南三人一樣地錯愕,看著她站在那兒摸著肚子炫耀,一時竟沒人知道該如何回她。
許是沒看到我失落痛苦的樣子,葉傾城有些不滿,她精心準備的好戲沒得到該有的反饋,讓她有些惱怒。
「來人,拿筆來,既然給你楚筠體面你不要,那今日我便替侯爺寫下這休書!」
吩咐完,她又推開我帶人進了花廳,看到什麼砸什麼,甚至掀起我臥房的匣子要燒我的衣服。
「你根本不配得到這些。」
曉柔最先反應過來,扯了我一把「她瘋了。」
我看著葉傾城的孕肚,看著她笑得有些變形的臉,隻覺頭暈目眩。
她真的瘋了。
瘋到冒著毀了自己的代價,隻為報復我。
可她不知道,她嫁給的「顧靳」,根本沒辦法和她生孩子。
如今和靜寧公主一起出徵打仗的「顧靳」,是個女兒身。
7
有人拿來了紙筆,我接過紙撕碎:「這兒,是鎮北侯府當家主母的院子,我,是聖上皇後都見過封過诰命的夫人,我倒要看看,今天誰敢在這兒撒野!」
「司南,取侯爺寶劍來,今日誰敢不聽,S!」
如今葉家早已不如當年,舉家搬離了京城,葉傾城喊來為自己助威的不過是些遠親,一聽我這話,早已嚇得紛紛離去:「這事兒和我們沒關系,夫人可別牽連我們。」
他們走後,這府上,再沒有葉傾城貼身的人了。
「關門,把她帶進來。」
我讓曉柔為她鋪了軟墊沏了熱茶,又打了熱帕子來給她擦臉。
「楚筠,你別在這假惺惺地演戲了,你現在心裡恨極了我吧?這茶水裡恐怕也下了毒,想要我落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