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做夢,我已經派人去宮裡告訴皇後娘娘了。」
我看著葉傾城一臉得意,氣得真想給她一巴掌。
但她現在有孕,我得忍著,我給曉柔遞了個眼色,曉柔點頭離去。
「喝吧,我要真想害你,別說你肚子裡的孩子,就連你,都能在我手上S得悄無聲息。」說罷我端起茶,率先喝了一口。
「呵,不過仗著顧郎的軍功得了個诰命,就想壓我一頭。」
「等我生了孩子,你就是诰命,也得讓我七分。」
她喝著茶,漫不經心地說道。
我看了司南一眼,司南點點頭,支走了屋裡的使喚丫頭,守在了院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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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傾城見狀有些慌,捂著肚子顫聲道:「你要做什麼?你若要害我孩子,皇後娘娘可是知道的……」
我沒說話,喝著茶等著。
直到曉柔進來示意後,我才道:「把這孩子做了吧,我會讓大夫給你開最好的藥,盡量減輕你的疼痛。」
「還有,皇後娘娘不會知道的,你派去傳消息的人已經被我帶走了。」
曉柔把為她傳消息那人的令牌放在了桌上。
葉傾城徹底慌了:「你們,你們怎麼敢,他可是大內禁軍啊,武功高強,怎麼可能被你們拿住......」
「從今天起,我會讓人好好看著你,府內你隨意走動,但是侯府這門,在侯爺回來前,你別想再踏出一步了。」
「你也別動任何歪心思,這府裡上上下下,都是我的人,我也不妨跟你挑明了說,這府外,乃至宮內,都有我的眼線。從前我雖對你無感,但至少我信你的人品,所以從不曾派人盯著你。如今,你讓我很失望。」
我依舊喝著茶,淡淡抬頭看著她,語氣不急不緩。
葉傾城卻嚇得不敢動。
她好像開始發現了,我並不像她想象得那樣懦弱無能。
「孩子做了,以後你怎麼進府的,就怎麼出府,你仍是你,有孕這事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往後就當沒有過這回事。」
「至於你那些親戚,我會讓他們守口如瓶。」
葉傾城沉思了片刻,突然跪在了地上:「夫人,從前是我太跋扈,得罪了夫人,今日我給夫人賠不是。」
「我知道,他愛你愛得深,我比不過,我也不妄想了。這些年,我全家都搬走了,我留在宮裡做女官,就是想留在京城,離他近一點。」
說著她哭著爬到我跟前抓著我的裙擺:「夫人,求您了,我隻要這個孩子,有這個孩子,他才能多看我一眼,哪怕一眼,我也知足了。」
「我什麼都不要,我隻要這個孩子,我也不妄想世子之位。夫人您行行好,以後我親自伺候您,不要動我的孩子可以嗎?」
曉柔扶她起來,她卻拽著我的裙擺哭得停不下來。
曉柔撇過頭去抹淚,屋裡隻有葉傾城隱忍又委屈的哭聲。
我生生忍著淚,蹲下身來輕輕抱著她,拍著她後背安撫:「你什麼都可以要,在這府裡,什麼都是你的。」
唯獨這孩子,留不得。
8
葉傾城醒來時,已過子時。
她睜眼後忙伸手去摸肚子。
摸到小腹部依舊微微隆起後,她才長舒了一口氣。
「謝夫人留情。」她柔聲說道。
我看著她心裡五味雜陳。
那茶水裡確實被下了藥,她昏過去後,我喂她吃了墮胎藥。
「你小產了,大夫說這血還得流一段時間,再等些日子,你腹部就會平坦,看不出孕相了。」
葉傾城瞪大眼睛看著我「你,你,你就這麼容不下我?」
我知道,葉傾城無辜。
但她非要攪進這攤渾水中,我也無法,不能為了她一人影響大計。
「是,我身為當家主母,你怎麼敢在我之前有孕?」說完我推門出去,從她院裡走出後,我腳下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我S過那麼多人,從未心軟眨眼過。
可是今日,灌下那碗墮胎藥時,我的手卻抖得厲害。
曉柔過來扶起了我:「要不,還是告訴她真相吧,畢竟她自己也知道孩子不是顧家的。」
我緩緩站起身:「她不知道新婚的交杯酒裡有迷藥,她以為隻是自己醉了不記得了,並未懷疑過沒有洞房,更沒有懷疑過顧靳的身份。在她眼裡,顧靳還是從前的顧靳,隻是她運氣不好沒懷上而已,為了吸引顧靳注意力,才去找人借種。」
「如今她怨我也好罵我也好,都不妨事。以後即便傳出去她與我不和,也隻會被人以為侯府內爭風吃醋罷了,反倒不會叫人疑心。」
我聽著屋裡葉傾城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嘆了口氣「告訴司南一聲,以後在她面前,一定要記得,我們誰都不知道她懷的是別人的孩子,隻統一當作我嫉妒她。」
曉柔沉默地點了點頭,而後也是長嘆一聲。
「這日子,什麼時候結束呢?」
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撫:「快了,這次打贏東夏後,咱們等公主的信兒。」
9
孩子剛沒的那幾天,葉傾城日夜哭,鬧著要去尋顧靳:「即便他如今對我沒感情了,我也不信他會任由你這樣胡作非為。」
隻是,我說過,她出不去這府的。
鬧夠了,她又天天坐在湖邊以淚洗面,寫了些詩用油紙封著想要通過湖水傳出去……
司南把這些詩擺在我眼前時,我隻覺得兩眼泛黑,她詩裡不是在控訴我害了她孩兒,就是抒發自己哀思......
曉柔氣不過,拿著詩去找她:「夫人是少你吃了還是少你穿了,每天跟菩薩一樣把你供著伺候著,你倒好,還能想出這法子膈應她。」
「今兒我就說明了,別說陸上走的,就是水裡遊的天上飛的,隻要夫人說不行,就都離不開這侯府,你趁早S了這條心。」
葉傾城略略抬眼瞧了瞧:「能有多好?不還是看犯人一樣嗎?」
「這府裡,早就姓楚了,我不過寫詩解悶罷了,哪兒敢跟夫人犟嘴呢!」
眼看曉柔要動手,司南攔住了:「隻要你不離開侯府,在府裡想怎麼樣,都沒人管你。」
葉傾城得了這話,每天自己四處轉悠。
直到這天夜裡我都要睡了,司南跑來喊我:「她說想散散心在園子裡賞月,又說風大差人去拿披風,又說想喝兩杯讓人去拿酒,人都支走後進了碧雲閣。」
「現下,正在碧雲閣哭。」
我裹了件外衣就往碧雲閣跑。
趕到碧雲閣時,葉傾城正失魂落魄地癱坐在地,滿臉淚痕,手中緊緊抓著個香囊:「這是他第一次出徵時我親手為他做的香囊,裡面有我跪叩了三百層臺階求來的平安符,他是大梁戰神啊,從未敗過,傷過,為何這香囊上滿是血跡?這個孔是什麼,是,是長槍刺穿了嗎?」
我努力平復著情緒:「戰場上刀槍不長眼,他是戰神,那也是一刀一槍打下來的,不是從天而降的。」
「都是肉體凡胎,有點傷痕很正常。」
葉傾城聽完這話,紅著眼睛惡狠狠盯著我,突然起身推了我一把,我還沒防備就被她打了一巴掌:「你根本不愛他!」
「他受了這樣重的傷,該有多疼啊。第一次上戰場時,他才十六歲,十六歲!可是他向來要強又好面,他肯定疼S了,卻還忍著不能哭。」
「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呢,為什麼每次回來都說自己毫發無傷,明明香囊都被刺穿了,他該有多疼啊!」
她緊緊握著香囊,哭得肝腸寸斷。
「楚筠,楚筠你告訴我,是不是他受傷的時候我沒在他身邊,沒能陪著他,沒有握著他的手和他一起扛過去,他才不愛我了,是不是?」
10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葉傾城的問題。
隻能緊緊抱著她,任由她怎麼廝打我都沒松手,直到她哭累了,才扶起她坐在矮凳上。
她滿臉淚痕,突然間就憔悴了許多,但卻又掛著笑。
她咧著嘴笑得痛快,眼裡卻滿是痛苦。
「他在怨我,是我的錯,我沒有陪他,他需要我的時候我不在他身邊。」
「他是在行軍途中認識你的,所以,他受傷的時候,是你陪著他嗎?」
葉傾城轉身看向我,聲音有些顫抖。
「是。」
「他,經常受傷嗎?」
我點點頭:「戰神,但畢竟不是真神。他衝鋒在前,將士們才能受到鼓舞,他用血肉之軀才換得戰神稱號。」
「最嚴重的時候,他昏迷了三日,高燒不退。」
葉傾城緩緩起身,突然對我行了個禮:「楚筠,對不起。」
「從前我和你作對和你鬧,隻是不服氣憑什麼我的少年郎,最後轉身娶了你。本是許給我的鳳冠霞帔成了你的。」
「現在,我該謝謝你,在他疼痛難熬的那些日子裡,照顧了他,陪伴著他。他娶你,也是應該。」
「如今無論如何,我已經進了侯府,便是顧家的人。以後我會尊你為主母,一切都聽你的。」
說完,她眼裡含著淚看著碧雲閣裡收藏的東西,而後決然轉身離開。
我看著那些她曾經送給顧靳的物件,心裡一陣陣地疼。
碧雲閣內,收著的都是她和顧靳的過去,所以我一直不敢讓她進來。
對不起,葉傾城,我騙了你。
以後我會告訴你,他高燒昏迷時,念著的都是你的名字。
他疼得幾乎崩潰時,都是靠想著你才能熬過去。
你是唯一能讓他堅持下來的藥。
你的少年郎,從未背棄過你。
11
葉傾城果然再未折騰,隻是向我提了要求,要在家中佛堂清修,每日抄寫佛經為顧靳祈福。
她住在了佛堂,我三個月沒見過她。
直到入秋,宮裡要辦豐收宴,意在與民同慶,我和葉傾城都被宣召入宮,一同入宮的還有其他將士家眷。
聖上說,宣召我們是為了撫慰徵戰將士。
葉傾城拽了拽我的衣袖:「身後這一排伺候的,不是太監,是禁軍。」
她在宮裡待了幾年,一眼便看出不對。
我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別慌,隨機應變。」
自古以來,以武將家眷為籌碼做要挾的,也不是頭一次了。
其他人不知道,仍在享受這與君同樂的殊榮,但我知道,靜寧公主和鎮北侯已經戰勝,但拒不回京述職也不上交兵權。
靜寧公主是聖上四個孩子裡,唯一的女兒,也是唯一會穿著鎧甲與將士們同吃同喝一起吹過風沙見過血刃的公主。
三個皇子隻知享樂,公主卻衝鋒在前,但即便如此,皇上依舊偏袒皇子。
隻因他們是男子,能繼承大統。
今年東夏進犯,皇上依舊想起了公主,有她做主帥,才能一統軍心。
可戰勝後,他沒有關心公主有無受傷,隻著急要收回兵權,他猜忌公主卻又要利用公主。
如今公主卻帶著將士們不肯回京,聖上自然恐慌,隻能挾持家眷來威脅。
可是,他不知道,今日所做,皆為徒勞。
這盤棋,公主已經下了四年了。
而我,是公主布在京中最重要的一顆子。
12
宴席直至子時,依舊未有散席的跡象,各家夫人這才慌了起來。
總管太監李公公從殿外急急趕來,俯身在皇上耳邊說了些什麼,皇上面上帶著滿意地笑。
曉柔替我斟酒,低聲道:「皇上說,她算是識趣回來了。」
曉柔會讀唇語。
葉傾城坐在我身側,聞言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靜寧公主?」
我點點頭,示意她不要多說。
很快,又有太監飛奔進來,皇上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低頭和李公公說著什麼。
「他說,膽大包天,她是活膩了,竟敢不進城要與朕抗衡。」
很快,李公公離開了大殿。
「公主和顧靳要奪權,此刻正在城門外與皇上抗衡,皇上讓李公公去傳旨,宮裡留守的侍衛和城防營以及離京城最近的西郊大營都被調去支援,目前宮裡的力量隻有這屋裡的禁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