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裴砚 18 歲就定下的未婚妻。
但他並不喜歡我,他討厭我古板沉悶的性格,更欣賞帶刺的玫瑰。
婚後,裴砚不歸家,花邊新聞頻出。
直到結婚紀念日,裴砚猖狂到帶著新歡出場,將我丟在一旁。
我忽然不想再維持平靜,冷臉離開宴會廳。
管家欲追,裴砚出聲阻止。
「別管她,離了裴家她還能去哪兒?」
後來,裴砚看到我站在聚光燈下的照片時突然慌亂,撥通我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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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暖,回家好不好?」
1
宴會上,裴砚遲遲未到,婆母面色不好,皺著眉看了我一眼。
「阿砚到哪裡了?」
我態度尊敬,嗫嚅道。
「媽……他沒接我電話。」
她一下變了臉色,尖銳的指甲唰的一下戳在我腦門上。
「不中用的東西,連自己男人的心都拴不住。」
「早就告訴過你了,不行趁早生個孩子,好歹還能牽住他,你看看你現在,成了圈子裡的笑話了!」
「真是倒大霉了,娶你進我們家。」
嫌棄之意溢於言表。
額頭有些刺痛,不出意外是紅了。
我垂著頭,沉默聽著婆母教導。
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
我習以為常。
下一秒,人群中傳來騷動,媽換了一副表情,笑著走出去迎客。
我掏出粉餅遮了一下額間紅痕,也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沒走幾步就看見婆母鐵青的臉。
以及……我的丈夫裴砚和他的白月光謝瑤。
倆人舉止親密,並肩而來。
我的心瞬間提起,宴會廳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們身上。
大多數都是看笑話的。
我掐緊手心,強迫自己冷靜。
裴砚雖然有些混不吝,但之前一直是小打小鬧。
我沒想到,今天他會帶著新歡出現在我和他結婚五周年的宴會上,當眾打我的臉。
眼眶微紅,我不解地朝著裴砚看去。
他嘴角勾著一抹玩味的笑,手裡拿著一個首飾盒,大大咧咧地走向我,在我耳旁低語。
「五周年快樂啊,裴太太。」
「我送你的禮物,高興嗎?」
他邊說邊把首飾盒塞進我手裡。
而謝瑤一直跟在裴砚身後,她親密地挽著他的胳膊,刻意露出了手上的鴿子蛋鑽戒,奪目耀眼。
盒子很輕。
我忽然有個荒謬的想法。
於是,我在眾目睽睽下打開了盒子。
是空的。
他送給謝瑤鑽戒,送給我的卻是空盒。
眼淚猝不及防掉了下來,我不可置信地抬頭望向裴砚。
看到我受傷的眼,裴砚滿意地笑了一下,他如惡魔般低吟。
「宋暖,乖一點,你知道的,惹我生氣後果很嚴重。」
「下一次,可就不是丟面子那麼簡單了。」
2
說惹裴砚生氣,其實隻不過是我想養一隻貓而已。
這件事我提了好幾次,都被他駁回。
最近他在外面鬧得歡,婆母讓我們兩個合體秀一下恩愛,澄清一下婚姻破裂的謠言。
之前我都會乖乖照做,但這次我實在太孤獨了。
裴砚常年不歸家,家裡的佣人冷漠無情,和我也說不上話。
我不受裴家重視,圈子裡大多數都是表面朋友,背地裡看我笑話。
所以我沒有朋友,沒有人陪,我很想很想養一隻貓陪我。
我以此和裴砚談條件。
並且作出了退步。
他嫌棄小貓掉毛,我就打算搬出梅苑,去其他地方養貓。
不料裴砚生氣了。
他一下掐住我的下巴,冷臉威脅。
「誰給你的膽子搬出梅苑?」
「說這麼多不就是在抱怨我不歸家嗎?你以為你搬出梅苑就能威脅到我嗎?異想天開。」
「宋暖,記住你的身份、地位,離了裴太太這個身份,你什麼也不是。」
那天我的眼淚掉了一地,我不明白,裴砚對我為什麼那麼惡劣。
婆母迅速伸手,關上了盒子。
她扯起笑容,拉起我的手。
「謝謝大家來參加阿砚和暖暖結婚五周年紀念日啊,瞧,阿砚如此精心準備禮物,暖暖都感動哭了。」
她邊說邊擰我的肉。
我眼淚掉得更兇,很疼。
我知道,她在示意我出聲挽尊。
用我的顏面,去粉飾這段可笑的婚姻,去維持裴家的體面。
可是我累了。
不想再和這群人演戲了。
既然裴家嫌棄我不體面,那就換掉我好了。
我拂開了她的手。
婆母笑容一僵,還試圖再拉我。
我躲開,順便松開了手裡的盒子。
平靜道。
「我們離婚吧。」
3
霎時間,宴會廳裡鴉雀無聲。
婆母最先反應過來,她冷下臉,壓低聲音怒斥。
「胡說什麼?」
隨後她又扯起笑容面對賓客,想挽回顏面。
我擦去眼淚,堅定地看著裴砚。
「我說,我們離婚吧,裴太太我不想當了。」
他眉眼微沉,收起了玩味的笑,警告道。
「宋暖,不要鬧。」
我無視了他的話,繞過他們二人,冷臉離開了宴會廳。
用事實證明自己沒有在鬧。
外面有些冷,我隨便找了個地方,蹲坐著。
婆母打著五周年紀念日的名號舉辦宴會,實際上是想澄清我和裴砚婚姻不和的流言。
她是一個愛面子愛到極致的人。
即使我和裴砚不和是圈內眾所周知的事實,她也要我和裴砚扮演恩愛夫妻。
而我這次的反抗,可謂是破壞了她精心策劃的一切。
明天京市所有的太太、小姐都會知道,裴家那個聽話、好拿捏的兒媳冷臉離場。
不知道要鬧多少笑話。
也不知道婆母會有多生氣。
想起這些,我深深嘆了一口氣。
裴家我是回不去了。
對不起媽媽,你給我安排的幸福人生,我還是過差了。
我一邊想一邊流眼淚,天空好像也在為我哭泣,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我應該起身躲雨,但我不太想動。
任由雨淋湿全身。
就讓大雨衝走這一段晦暗潮湿的婚姻吧。
我想迎來新生。
忽然,頭頂上多了一把傘。
我睜開眼,鴿子蛋大的鑽戒在黑暗中發出耀眼光芒。
是謝瑤。
「啊,發現了一隻被淋湿的小白兔。」
她勾著嘴角,漂亮的杏眼微眯。
不得不承認,謝瑤很好看,她身上有著京圈大小姐的驕縱。
但我不喜歡她。
就在剛剛,她和我的丈夫一起給了我難堪。
我皺起眉頭,冷淡地看著她。
「有事嗎?謝小姐。」
她笑意更深:「你知道嗎?剛剛你走後,裴砚一巴掌推倒了香檳塔,臉色差得仿佛要吃人。」
「你媽臉色也是臭得不能行,太有意思了,宋小姐,我從前怎麼沒發現你那麼有意思。」
謝瑤開懷大笑。
我神色古怪地看著她。
她仿佛忘了自己是裴砚的情人。
我以為她會來奚落、嘲諷、挑釁我,但她給我撐了一把傘,以一個看客的身份,樂呵呵地和我說著方才的鬧劇。
有點奇怪。
但她好像沒有惡意。
還不等我多想,管家舉著傘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哎喲,太太,你怎麼在這兒啊?方才先生發了好大的火,他正找你呢。」
我站起身,搖了搖頭。
「他幹什麼和我沒關系了,我打算和他離婚了。」
管家身後傳來一聲冷嘲。
「呵,離婚?」
「宋暖,你真的是長本事了。」
裴砚冒雨前來。
他眼裡染著火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你忘了你媽臨S前怎麼說的?」
我喉頭酸澀,艱難道。
「沒忘,但我有些累了,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我們離婚吧。」
裴砚的臉色越來越黑,他沉默了幾秒,忽然笑出聲。
「好啊,你別後悔。」
我不會後悔。
我是裴砚 18 歲就定下的未婚妻。
戀愛五年,結婚五年。
我和他在一起整整十年,被他忽視了整整十年,也被婆母壓迫了整整十年。
委曲求全又滿是虛偽的婚姻生活,我過夠了。
4
我淋著雨站在路邊打車,晚禮服被打湿,又潮又重,風一吹還很冷。
真的是,狼狽啊。
管家站在我身後幾米徘徊。
他撐著傘,傘下站著裴砚。
我知道,裴砚在等我低頭。
方才管家追上我,還想再勸,但被裴砚阻止。
「別管她,離了裴家她還能去哪兒?」
「之前宋家嬌養她,後來又被裴家養著,我倒要看看她能硬氣幾天。」
「出去磨磨性子也好,省得以後又鬧小脾氣惹人煩。」
我很想再糾正裴砚,告訴他我不會再回來了。
但我又覺得沒有必要。
裴砚從沒有認真聽過我的一句話。
所以他才絲毫不在意我的訣別,認為我在耍脾氣。
我在他那裡,本就不重要。
「嘖。」
身後傳來輕出處 ‘胡-巴 士’ 可看嘖聲,謝瑤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件西裝外套,蓋在我身上。
「這裡不好打車,去哪兒?我送你吧。」
我沒有拒絕謝瑤,在裴砚要吃人的視線下,我坐上了謝瑤的後座。
一路上,她的電話不停地響,最後謝瑤嫌煩,直接關機。
她把我送到了酒店門口,下車前遞給我一張名片。
「宋暖,聽說你是京傳表演系畢業的,有沒有興趣做我電影的女主角啊?」
我一愣,才想起來謝瑤好像是學編導的,猶豫接過,我輕輕說道。
「謝謝。」
「表演」這兩個字,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過了。
自從嫁給裴砚後,我仿佛被套在了一個殼子裡。
一言一行都按照著裴太太的標準去執行。
以至於我差點忘了自己叫宋暖。
我緩慢握緊手中名片。
那麼以後,慢慢找回從前的自己吧。
5
許是受了涼,夜裡我迷迷糊糊發起了燒,睡了很久,也做了很多夢。
夢裡想的都是以前。
我是宋家獨生女,自幼被爸媽捧在手心裡長大。
裴家與我家是世交,而裴砚媽媽和我媽媽,也是關系很要好的閨密。
那時,她們經常開玩笑說讓我長大後嫁給裴砚。
長大後,我和裴砚談了戀愛,兩家交往更親密了。
直到我 16 歲時,我家生意開始走下坡路。
家裡破產後,裴砚媽媽就不再說讓我嫁給裴砚給她當兒媳婦的話了。
那時,數百名工人攔著我爸,要他給錢支付工資,但我爸實在是拿不出錢。
他四處求人四處借錢,可虎落平陽被犬欺,沒人願意借。
躁動的人不會因為一兩句話平息怒火,也不知道是誰先開的頭,眾人蜂擁而上,把我爸壓在身下。
你一拳,我一腳的。
我爸漸漸沒了呼吸。
爸離開後,媽患上了抑鬱症。
她和我爸伉儷情深,沒辦法接受他離開的事實。
如果不是我,或許她在我爸走的時候就跟著離開了。
那段時間,我們過得很艱難。
經濟和精神上都很艱難。
後來,我 18 歲生日,我媽難得打起精神,為我張羅了一桌菜,開開心心地替我過了生日。
她眼含熱淚地看著我。
「暖暖長大了,如果以後能嫁給裴砚就好了,他是個好孩子,以後一定會讓你過得幸福的。」
彼時,我正在和裴砚談戀愛。
聽到這話,我有些羞赧:「媽,你說什麼呢。」
她隻看著我不說話,眼神有些悲傷。
第二天,她在我家後花園裡自S。
葬禮上,我幾乎要哭S過去。
裴砚站在我身旁,攬著我的肩膀安慰我。
「暖暖,還有我,我會保護好你的。」
淚水打湿枕頭,我困頓地睜開眼,感覺頭腦發蒙。
發燒燒得我有些迷糊。
當初嫁給裴砚,除了我媽臨S前向裴爺爺託孤,還有一個很大的原因是裴砚要娶我。
他要是不願意,我想破腦袋也嫁不進裴家的。
可後來……
相愛的人相看兩厭,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吃完早飯又睡了一會兒,我回了梅苑搬家。
對於這個家,我沒什麼留戀。
23 歲嫁進來的時候,我和裴砚的關系就已經很僵硬了。
原本我們的關系還好,可在失去我的第一個孩子後,我對裴砚失望,冷了他兩個月。
再然後,他就愛上了外面的野花叢,流連忘返,不願歸家。
臥室裡,裴砚在睡覺,他還是昨天那身衣服,渾身酒味,模樣有些潦草狼狽。
我並沒有驚動他,準備拿一些重要的東西就走。
就在打開床頭櫃時,裴砚醒了。
他睜開眼,有些怔愣地看著我,然後起身,揉捏了一下眉心。
「昨天的事,我是有些對不起你,但你既然回來了,那以後就別再惹我生氣了。」
頓了一會兒,他似是下了某種決心。
「你想養一隻什麼樣的貓?我去買。」
我搖了搖頭。
「不需要了。」
「裴砚,我是來搬家的。」
6
裴砚愣了兩秒,眯起眼睛,忽然嘲諷地笑道。
「搬家?離婚是認真的?」
我點點頭。
「嗯。」
隨後便是良久的沉默。
在這段沉默裡,裴砚的笑容緩慢凝固。
他冷下臉,腳踩上皮鞋。
「走,現在就離。」
下午兩點半,我和裴砚拿著離婚證從民政局裡出來。
他一直臭著臉,拿了證後,他徑直開車離開,把我留在原地。
等我打車到梅苑的時候,家裡的佣人在把我的東西一件一件往外搬。
見到我,他們有些尷尬。
「太太,裴先生讓我們……」
「不用和我解釋。」
我平靜道:「照他的意思做就可以了。」
話落,我打電話給了搬家公司的人。
他們速度很快,隻用了一個半小時,就把我全部東西打包上車。
我一直在旁邊靜靜看著。
腦海裡好像什麼都想了,又好像什麼也沒想。
最後一件物品裝箱,我心裡懸掛著的石頭落地,心情輕快起來。
以至於我和陽臺上抽煙的裴砚對視時,我還笑著衝他揮了揮手。
「裴砚,再見。」
再也不見。
我買了一套小房子,在市中心的位置。
收拾妥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寵物店,買了一隻兩三個月大的三花矮腳貓。
我給它取名為「圓圓」。
到家的第一天,圓圓四處嗅嗅,然後跑到我的肩膀處睡覺,一覺睡了四個小時。
熱乎乎的體溫伴著小貓時不時的咂嘴聲,還有一股小貓味往我鼻子裡鑽。
我伸出手摸了摸它,它舒服地伸了個懶腰,繼續睡。
心軟成一片。
該早些養隻小貓的。
此時,手機亮起。
是謝瑤給我發的消息。
「忙完了嗎?」
「考慮來試鏡嗎?」
我嘴角的笑落下去了一點。
拿到她名片的第三天,謝瑤不知從哪裡弄來了我的聯系方式,她問我,要不要出演她的電影女主角。
這是一部青春傷痛片,謝瑤說,我的臉很符合她對女主的預期。
可我……
已經很久沒接觸表演了。
猶豫良久,我問道。
「你和裴砚是什麼關系?」
那邊回了一個問號,然後發來一大串語音。
「不好意思,這件事忘記和你解釋了。」
「最近我有些缺錢,剛好裴砚說他想請我幫個忙,給我五百萬,我就去了。」
「你是因為這件事情才不願意來的?大不了我分你兩百五十萬。」
心緒復雜。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好,我明天去試鏡。」
7
第二天下午,試完三場戲後,謝瑤猶豫道。
「宋暖,我很喜歡你這張臉和你的氣質,但是你的演技還需要打磨,你太久沒演戲了。」
我忐忑地呼出一口氣。
「我明白,但還是希望謝導給我一個機會,我會好好努力的。」
我目光灼灼地盯著謝瑤。
「我可以成為你想要的女主角。」
和謝瑤說清楚後,我沒了芥蒂。
這部片子我很喜歡,我相信自己可以演好,也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我從小的夢想就是當明星,家喻戶曉的那種大明星。
所以,大學時我不顧裴家的勸阻,毅然決然地報了表演專業。
在校期間,我也演過一些小角色。
但裴砚不喜歡。
那段時間,我總和他爭吵。
他覺得他有本事養我,不需要我拋頭露面,吃苦受罪。
一開始我以為他在心疼我。
直到有天他直接攪黃了我的試鏡。
那是我很喜歡的一個角色。
我為此準備了很久。
而裴砚拒絕的理由是有吻戲。
裴太太要保持忠貞,不能和其他男的親吻。
他罵戲子都是妓子,他說明星隻不過是有錢人的玩物。
我不願意退步,和他大吵一架,裴砚摔了我們的合照,第二天他就傳出緋聞。
我知道他在故意鬧給我看。
裴砚的愛,是有條件的。
但我慌了神,害怕他真的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