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假千金裡受盡苦難的真千金。
重回豪門後,假千金堅持要把欠我的都還給我,自告奮勇回鄉下。
人人都覺得是我逼迫她,對我百般刁難。
不曾想不到一年,她就因雙眼失明被接回豪門。
父母心疼,哥哥憐惜。
就連未婚夫都指著我說:「當年又不是心柔的錯,你非要別人遭受你的痛苦,如今算是滿意了吧?」
我看著自己滿身的疤痕微微一笑。
安慰自己說:「沒關系的,反正,我快S了,他們也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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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凌晨四點,我帶著全家爬上山頂。
我身上舊傷較多,不間斷的爬行使胸腔像燃了一把火,咳兩聲都嘗得到血腥味。
唐亦嫌我走得慢,在背後推著我往上爬。
「讓你許個願,你從來就隻會折騰人!要不說你沒良心,父母一把年紀了,非要看日出,這日出有什麼好看的?」
我其實也不是非要看日出的,隻是唐心柔的房間裡,掛著他們一家在泰山上的合照。
我總想著,人S之前,總要留張合影。
他有些不耐煩,幾步過來拎著我往上,登山裝的拉緊的拉鏈卡在我的喉嚨上。
金屬的鎖頭硌得脖頸生疼,我伸出手去抓他胳膊,想求饒又出不了聲。
「好了!」
父親看不下去我在空中亂晃的手,皺著眉頭冷斥了一聲,唐亦這才把我扔在觀景臺的木梯上。
我咳了兩聲,山頂冷風吹過,吹得寬大的衣袖呼呼作響。
「就在這看吧。小願,我們說好了的,看完這次日出,就去把心柔接回來?」
母親的聲音還帶了幾分商量的語氣,下一秒就染上了哭音:
「也不知道她在那裡吃了多少苦,那地方連電都沒有通,心柔回去一年了,可怎麼活啊!」
心髒又泛起針扎般細密的痛。
唐心柔回去還不到一年,他們就這麼心疼,那我呢?
我在那個地方生活了十七年,在警方截獲的人口販賣車輛上被救下來,通過 DNA 對比被送回家裡。
他們怎麼沒有想想我有多苦?
這樣想著,我扶著欄杆站起來,輕聲解釋:
「不是沒有電的,我六歲那年,村裡就通電了。」
母親面上的悲痛僵了一瞬間。
「就是吃水有些遠,不過你們投了那麼多錢進去,村子連路都修好了,這些問題應該都解決了。」
一直站在身後沒有出聲的傅遲現在才皺著眉開口:
「那是唐氏集團對貧困鄉村的支援建築,是救了無數人性命的慈善項目,你不要總是多想。」
聲音和他本人一樣,冷冷清清。
是啊,他們永遠都有理由。
早不投晚不投,非要在唐心柔回去之前投資。
那個我住了 17 年的破房子,直接翻新成兩層小洋樓。
要不說唐心柔命好呢,親爹這種爛人一輩子做的最大的賭注就是換了她和我。
使她出生被拋棄還能頂著我的身份萬千寵愛地長大,就是離開,都有這麼多人掛念。
真讓人羨慕。
不過沒關系,命好也是要S的。
見我不說話,唐亦不耐煩地拉了他一把:「你跟她說這些幹什麼?她這種人永遠都覺得全世界都欠她的,她能聽懂就怪了!」
明明是我的親哥哥,說的話卻比誰都傷人。
2
我最開始還總會因為他的話難過,動蕩和打罵的回憶和被販賣的車廂上,所有的男性都帶著潛在的攻擊性。
而當我回到這個家裡,見到跟我血脈相通的哥哥,我幾乎下意識地相信他不會傷害我。
可他見我的第一句話就是:
「你說她才是我妹妹,心柔不是?別開玩笑了,你也不看看她配不配?」
得知親子鑑定結果,他又說:
「血緣能決定什麼?人都是有感情的生物,讓她住這裡可以,但心柔永遠是我妹妹!」
他看向我的目光永遠像是在看敵人,爭奪他妹妹生存資源的敵人。
直到唐心柔決定要走那天,他衝進我的房間,說著:「心柔要走,你快去說原諒她,她沒有過過那樣的日子,回去沒法活的!」
我被拽倒在地毯上,掙扎不過,拖到二樓的樓梯間。
「你這是做什麼!」
直到父親開口,他回頭看向地上的我,才看到因為拖拽而卷起的睡裙裸露出的皮膚傷痕累累。
除了腿上醜陋的疤痕,腰間是大片的燙傷,新生的皮膚與周圍的顏色不一,褶皺的表層看得有些讓人犯惡心。
睡衣卷到腰上,我有些急促地從地上站起來。
在眾人震驚不解的目光中,羞憤化作維護自尊的淺薄攻擊力。
我嘲諷開口:「你要離開?」
唐心柔那張臉可真漂亮啊,幹淨白皙的臉蛋上帶著隱忍的委屈,眼裡含淚地開口:
「姐姐,是我霸佔了你這麼多年的身份……」哽咽兩聲,看了一圈周圍的人說,「和家人,都是我虧欠你的!」
母親連忙心疼地上前去拉她的手。
「傻孩子,你說什麼呢?這跟你有什麼關系呢?你那個時候還是個嬰兒,什麼都不懂!你不要為此感到自責——」
她沒說完,被唐心柔放大的哭腔打斷:
「我搶了姐姐的,我就應該還給她!媽媽你不要再說了,我的鋼琴,裙子,珠寶都還給姐姐!姐姐受了 17 年的苦,我就回去住 17 年!」
所有人聽到這漫長的時間年限都焦急地阻止,父母拉著她好言好語地相勸,唐亦則看到了一旁無動於衷的我。
他握住我的手腕,語氣裡帶著幾分脅迫地開口:「你要想在這個家裡好好過下去,最好祈禱我妹妹不要走,當年的事不是她的錯,你——」
我直接打斷他:
「那你覺得是我的錯,是嗎?」
周圍瞬間靜了下來。
狹小的樓梯口站著唐家全家和不遠處的佣人,樓梯口還有兩個秀氣的復古手提行李箱。
我看著唐心柔嬌養的容顏,翻滾的不甘和恨意幾乎要凝成刀子。
「她說得有什麼錯?她這麼多年霸佔著我的身份,地位和所有人的愛,她難道不虧欠我嗎?」
有生命以來前 17 年的眾多苦難使我變得極其刻薄。
「你們都說她無辜,那我呢?我身上的每一條疤是她血緣相通的父親施與的,我 17 歲就被販賣,如果不是被警方救下來,我會被賣到東南亞的地區掏心掏肺,器官流到全球各個地區,而她頂著我的身份地位坐在昂貴的鋼琴旁彈著那該S的曲子!
「她哪裡無辜了?你們說啊!」
我的模樣大概醜陋極了,以至於我能捕捉到他們看我的眼神裡淺淡的厭惡。
「所以你的痛苦,一定要別人遭受一遍才叫公平,是嗎?」
唐亦不可置信地看著我詢問,他眼裡的我好像是個面目可憎的瘋子。
3
「因為你痛苦就要全世界的人跟你一起痛苦,這就是公平?她不過是沒有唐家的血脈,你他媽的憑什麼要她遭受這些!」
憤怒上頭,我揮出的拳頭凌厲地砸在了他的左眼眶上。
他捂著臉毫無防備地後退跌倒在地,我壓在他身上,雙手攥著他的領子,衝他歇斯底裡地怒吼:
「那我還沒有他那個爛人爹的血統,我憑什麼替她遭受這些!那你跟我同樣是唐家的血統,怎麼你出生不被抱走!
「你怎麼不試試被販賣,被搶奪……」眼角的淚滴在他臉上,燙得他愣在原地,聽到我最後的質問「被凌辱?」
許是我身上痛苦太重,他躺在我身下沒有反駁。
那是我進入這個家以來,他第一次正眼看我。
而唐心柔爆發的哭聲拉回他的一切注意力,拉回所有人的心疼。
就像現在。
我剛要提出拍一張照的請求,母親的電話就響了。
「心柔!是心柔的電話!」
所有人都圍了過去,就連傅遲也連忙地靠近。
風卷起我鬢邊的發絲,吹起的幾縷遮蔽了視線,我沒有管,隻是看著他小心地站到後面,視線對上我的時候,還有些逃避的錯開了。
是因為心虛嗎?
我和傅遲的婚約是他自己求來的。
那輛人口販賣的車上,他是即將出境的時候被幾個人塞進來的。
是我救了他。
為首的歹徒拿槍指向我們時,他攥著我的衣角被我護在身後,在我耳邊輕聲說:
「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我這輩子都會SS記住,如果能活著出去,我會保你一生順遂!」
活著出來了,再次相見時,他卻小心翼翼地開口:
「你不要去搶心柔的東西,我養你一輩子,好不好?」
婚約是他求來的,他口口聲聲要報答,要保護。
可我這個半路出來的,怎麼比得上青梅竹馬?
風更大了,吹得人眼睛疼。
我背過頭,看向層層疊疊的雲霧染上金光。
就快要日出了。
「啊!心柔啊,你怎麼了?你跟媽媽說說話啊!心柔啊媽媽的心柔……」
「怎麼了?
「媽,把電話給我!」
……
身後亂作一團,這樣好的日出,注定隻有我一個人看。
我其實,也不是非要拍一張合照的。
隻不過覺得沒一張合照,人都S了,到時候上墳的人還要擺上四個相框,怪麻煩的。
不過我又不給他們上墳,操心這幹什麼?
4
唐心柔的電話掛斷,身後的人立馬亂作一團。
唐亦上前幾步扯過了我有舊疾的左臂。
尖銳的痛感傳來,我本就難看的面色變得更加蒼白。
「許願,你現在滿意了?那個S酒鬼喝多了對心柔動了手!」他扯著我的胳膊怒吼,隨後壓低聲音威脅道:
「你最好祈禱心柔那邊沒出什麼事,不然,我會讓你後悔跟我流著一樣的血!」
身後的傅遲微微皺眉看著我,他明明最清楚我左臂上的傷是從何而來。
當初拽著我的衣角祈求我時,像哈巴狗一樣眼裡寫滿了懇求。
我當時本來也沒有活的念頭了,人生最後一絲善念為他擋下子彈,當時的傅遲可是感激得恨不得跪地叩謝。
如今卻也隻是冷聲說道:
「許願,你總不該把你的痛苦加注在別人身上的。」
他的意思是,唐心柔是在替我受苦?
那我前十多年的苦難怎麼沒人去歸咎到她頭上?
我冷笑兩聲,掙脫出唐亦的禁錮,捂上胳膊刻薄的開口:
「是,我天生就愛做這樣的事,唯一下賤一次就是救你,把你的痛苦加注到自己身上!」
唐亦來不及管我,自己帶著爸媽連忙往山下趕去。
而對面的傅遲,看著我跟他撕破臉尖酸刻薄的模樣,用一種極度厭倦的語氣開口:
「人都要知道適可而止,我懂得感恩,不代表你能時時刻刻都拿著我的良心來挾持我。」
他上前幾步,挺拔的身姿立在我面前,日出的金光照耀在那張臉上。
他低頭在離我一指的地方停住,眼神凌厲地說:
「你自己難道不知道嗎?就你這副擰巴的樣子,吃這些苦,難道不是你活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