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以後跟他保持距離!」
魯砚勾了勾唇,眉眼散了怒氣,多了幾分柔軟繾綣:「乖。」
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
時間就這麼靜靜流淌。
他的眼神開始迷離,氣氛也逐漸曖昧了起來……
「老師,我……」
魯砚倒吸一口冷氣。
「能不能,別喊我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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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行呢?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啊!」
他痛苦撫額,拿起了手機。
「你要幹啥?」
「辭職!」
「三思啊,我馬上就畢業了……」
「辭辭辭!」
「別別別!」
16
從那以後,我就從寢室搬出來了。
在學校裡,我和魯砚是師生,他嚴肅得不行,時不時還訓我幾次。
在家裡,他和我是飯搭子。
沒想到,魯砚不光人長得好看,飯也做得極好吃。
魯夫人偶爾過來帶我去血拼。
日子美滋滋。
直到臨近期末考。
沈逸明攔住了正欲狂奔回家的我。
「幹啥?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今天魯砚說要給我露一手,做一桌滿漢全席給我吃,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明天哥請你吃飯啊。」
沈逸明單手撐在牆壁上,低頭看我,順勢摸上了我的頭。
我一把挪開了他的手,前後瞄了一眼,還好,魯砚不在。
「我警告你啊,以後別對我動手動腳的。」
「還有,明天一天的課啊,吃什麼飯。」
沈逸明望著我的眼神多了幾分懇切,語氣略帶撒嬌:「來嘛,我有話對你說。」
見我有些猶豫,他補了一句:「去你一直想去的青禾一品。」
聽到「青禾一品」,我咽了下口水:「看在你這麼誠意的份上,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這小子,把我拿捏得SS的。
「樊樊,下節課幫我點個到啊,我晚點回來。」
我利落地收拾好電腦包,準備跑路。
樊樊手撐著臉看我:「要和沈逸明去青禾一品約會是吧?」
我立刻捂住她的嘴:「你不要瞎說啊。」
「他今天可是做足了準備,要跟你告白。」
我撇撇嘴:「我曉得的,我也想趁這個機會讓他徹底S心。」
之前沈逸明以開玩笑的形式跟我表白過,都被我以開玩笑的形式拒絕了。
但收效甚微。
這樣也好,幹幹脆脆地挑明。
樊樊露出了狐疑的眼色:「我看你是想去吃美食吧。」
「嗐,什麼美食不美食的,主要是為了去說說清楚。」
17
果不其然,沈逸明今天打扮得人模狗樣的,手上還拎著一個行李箱。
這……
他不會是打算送我一箱子的表白禮物吧?
入座後,他延續了之前的風格,開始在我面前獻寶。
我沒理他,吭哧吭哧低頭幹飯。
還沒吃多少,一個小提琴手走到了我們桌,優美的旋律緩緩流淌。
沈逸明放下了紅酒杯,開始了。
他講述著從第一次見到我的驚豔到後面為了我所付出的努力。
他說高中時期,為了與我相配,他從一個全校倒一逆襲成了全校前三。
回憶往昔,他整個人都熱血了起來。
說到後面,他幾乎熱淚盈眶。
「成百上千的聊天記錄,不如兩張一模一樣的錄取通知書。」
「我對你的情,全在這箱子裡了。」
說罷,他打開了行李箱。
這這這……不會真的準備了一箱的禮物吧?
那我……
「看,這一整箱的試卷,都是我愛你的證據。」
行李箱打開,無數張泛黃的試卷映入眼簾。
嗯,是這傻子的風格。
我正醞釀著要怎麼拒絕他比較不傷他的時候。
手機傳來了短信。
是魯砚。
【沒去上課?】
我思考了會,回復:【嗯,我生病了,和專業課老師請過假了的。】
然後又補了一句:【我到現在還萎靡不振,沒有精神,真難受。】
【這麼嚴重啊?】
【嗯,嚶嚶嚶。】
魯砚:【來,轉過身。】
啊啊啊?
瞬間,我背後一涼,頭皮發麻,整個人不敢動彈。
【我就在你斜後方。】
【紅酒好不好喝?】
……
沉默,是無盡的沉默。
過了半晌,我才拿出手機回復:【怎麼?醫生也讓你想吃啥就吃點啥?】
【宋江,你牛。】
哎,被抓包了啊,晚上回去怎麼辦啊。
正著急的時候,我就看到了英語系的美女教授走到了我的身後。
我迅速轉身,果然,她在我斜後方坐下了。
切,還一副捉奸現場的樣子,你自己不也跟美女教授出來約會?
我:【道貌岸然的家伙。】
魯砚:【我這是辦公室團建。】
【切,誰家好人團建來青禾的啊?】
信息剛發完,我就看到他們桌陸續出現我們系的各科老師。
額,還真是團建。
沒辦法了,隻能回家再解釋了,我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好。
我放下手機,著眼當下。
沒想到,等我和魯砚的天都聊完了,沈逸明還在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回顧往昔。
我直接開門見山:「其實,我已經訂婚了。」
沈逸明瞳孔震驚。
沒辦法,我隻好把我和魯砚「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添油加醋地一一講述。
不過隱去了魯砚的姓名。
沈逸明為我們的愛情感動落淚,遺憾道:「都怪我,還是晚了一步。」
我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兄弟,天涯何處無芳草,祝好。」
18
因為害怕魯砚的審判,我一人在外面逛到了半夜才回去。
回家的時候,我特地抬頭看了眼我們的房間,燈都是暗的。
看來魯砚應該是睡了。
我躡手躡腳地開門開燈。
一個人影直愣愣地坐在沙發上。
嚇得我一哆嗦。
魯砚眼眸森然,清涼的嗓音中壓抑著怒氣:「舍得回來了?」
我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般,低頭解釋:「吃完飯後,我一個人出去逛了圈。」
「一個人?」
他眼睛微眯,聲音裡透著懷疑。
我舉起手:「我發誓!」
他這才稍稍緩了些情緒,對著我說道:「過來。」
我乖乖地坐在了他的身邊。
「為什麼和他出去?」
我實話實說:「因為他欠我頓飯。」
剛說完,我的手腕被他拽住。他把我往他的方向扯,平時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一個人,力道卻不小。
我仰頭,視野被他生硬的側臉佔據,他的唇線抿直:「不是答應我和他保持距離嗎?這段飯就非吃不可?」
「我是去和他說清楚的!我告訴他我已經有未婚夫,有愛人了!」
聽到「愛人」兩字,魯砚的怒氣肉眼可見地消散了不少。
「真的?」
我再次舉起手發誓:「真的,比珍珠還真,我用我老公的性命發誓。」
魯砚嘴角上揚,彈了我下腦門:「就你機靈,用我的性命發誓。」
「說話就說話,動什麼手啊。」
我不服氣,起身要回擊。
沒想到,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直接撲在了他的身上。
我羞紅了臉,掙扎著想要起來。
「別動!」
魯砚按住了我亂動的手,呼吸粗重,灼熱的鼻息噴灑在我的耳側。
「宋江。」
「嗯?」
「你真的願意做我的妻嗎?」
他的身體僵硬,心跳如鼓。
我望著他的泛紅的眼尾,認真地回答:「嗯。」
「那既然你早晚都是我的老婆,我可否早點行使我做丈夫的權利?」
我蒙了:「嗯?什麼權利?」
他迅速摘掉了眼鏡,眼神迷離,原本空摟著我的手搭在了我的腰間。
他的指尖輕撫過我的肌膚,如同柔軟的絲綢,這一觸碰讓我全身酥麻,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我望著越來越近的臉。
原來他的眼睛這麼好看呀。
原來他的皮膚這麼滑。
原來了他的唇,這麼軟。
今夜,似乎特別漫長呢。
19
學期期末考試臨近,魯砚夜夜監督我學習,給我補課。
而我卻沉迷於魯砚的美色,沒學進去多少。
但優秀不說,及格還是綽綽有餘的。
大學語文期末測試當天,我因為吃了魯砚給我做的新式早飯,拉肚子拉了個半S。
結果考了二十二分。
公布成績當天,魯砚看著我桌上的勵志語錄「今日不學習,明日為人妻。」
搖了搖頭,說道:「你出門去問問,誰家娶老婆願意娶語文隻考 22 分的。」
同學們爆笑。
我也跟著嘿嘿笑。
你呀,你這個蠢蛋。
魯砚雙手環胸,語氣兇狠:「考得那麼差還笑!」
我立刻收起龇著的大牙。
他接著說道:「教出你這麼差的學生,我也真是不配再做老師了。」
「所以我辭職了。」
眾人哗然。
下課後,同學們都給我豎起了大拇指,能把老師氣辭職的,整個 A 大,也就我一個人。
我:「……」
回家後,我剝了一個榴蓮。
躺在床上吃著榴蓮,看著筆記。
魯砚跪在榴蓮上,狂抄出師表。
20
大學一畢業,全家人都在催著我們領證。
包括魯砚。
甚至還揚言要把我捆去民政局。
我被催煩了,挑了風和日麗的日子去給魯砚個名分。
樊樊知道後一臉震驚道:「什麼?你要英年早婚了?你不是不婚嗎?你不是說男人都是垃圾嗎?」
我:「就,不知道咋形容。」
「好小子!虧我還信了你的鬼話,天天把你教我的『今日不學習,明日為人妻』作為人生箴言呢。」
「後來我改了,改成了『多學一分鍾,老公會不同』。」
樊樊無語:「怎麼不同了?學來學去不就是沈逸明那小子嗎?」
我撓了撓後頸,不好意思說道:「不是他。」
「那是誰?」
我低下頭:「魯砚。」
樊樊暴走了;「什麼?你瞞我那麼多事!」
「啊啊啊啊,別打我, 上學那會兒身份特殊嘛。」
「我不管,怎麼補償我?」
我試探性開口:「你當伴娘?」
「捧花給你!」
樊樊依舊別過頭, 不理我。
「魯砚還有個表弟, 不比他醜, 北大碩士, 有車有房,資產過億……」
樊樊捂住我的嘴:「別說了, 再說我要心動了。」
我衝他挑眉:「婚禮那天, 你是唯一的伴娘,他是唯一的伴郎。」
「你小子, 配享太廟!」
21
婚禮後,我窩在魯砚的懷裡, 問他為什麼喜歡我。
正美滋滋地等著他說因為我的年輕冒昧而對我一見鍾情的時候。
魯砚緩緩說道:「我喜歡你, 好像是我的宿命。」
這麼浪漫?
他拿起我的手, 無名指上的戒指在昏黃的燈光下閃著美麗的光澤。
「江江,你說, 這個戒指像不像小時候你送我的定情信物?」
我驚訝地望向他。
他笑得無盡溫柔:「你忘了也是正常,那時候你還那麼小。」
「可我卻記了三十年。」
他雙手交叉, 舒服地靠在了床檐上,繼續說道。
「小時候, 爺爺帶我來你家玩了幾天,那時候你很喜歡跟著我,每天在我屁股後面喊哥哥, 還說要嫁給我。」
「我帶你帶得可好了, 我走的時候,你哭得緩不過氣來,一定要讓我收下你的戒指糖,說收了就是你這輩子的老公了。」
「你說要我等你, 等你長大。」
「等你長大嫁給我。」
他的目光柔情似水, 直勾勾地凝視著我, 眼底濃重的情意沒有一絲一毫掩飾,如海水般波濤洶湧。
「那時起,你就是我心裡滿分的那個人, 從此以後,我看誰都差點意思。」
我小時候這麼能撩的?
太秀了。
過了會兒, 他的眼神亮晶晶,滿眼期盼:「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我思考了會兒, 問他:「那戒指糖呢?」
應該被他珍藏到了現在吧,這麼多年不曉得長毛沒。
聽到我的發問, 他無語了會兒,但還是回答了我:「當然吃了。」
額……
後面他又絮絮叨叨地跟我講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
到後來, 我的眼皮越來越重,開始打架。
我迷迷糊糊地問他:「那時候我們是師生, 在你的觀念裡,我們是錯的。」
在意識渙散的最後一刻,我隻聽他說:
「因為你是例外,你活在我的對錯之外。」
我幸福地睡了過去。
夢裡,我看見我們生了一兒一女。
兒女雙全,白頭偕老。
22
江江, 我的白日夢盡頭是你,從此天光大亮,你是我全部的渴望與幻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