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肯給錢,可我又急需用錢。
所以周淮因答應一個月給我一百萬的時候,我飛快點頭答應。
在周淮因面前,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他從來不提沈雨桑,我也假裝不知道。
此刻,看著沉甸甸的信封,院長不肯收下:「阿茵,這些年你給院裡的錢也夠多了,就連我的手術費都是你湊的。這筆錢,我真的不能再要了。」
我把信封塞進她的手心:「那麼多妹妹需要照顧,您就留著吧。不用擔心我,我給自己也存了筆錢。」
「另外,媽媽,我要走了。」我輕輕擁抱住院長:「我打算去滬市,近幾年都不會回來了。」
在港城,周家倆兄弟想要整我太易如反掌,我還是走遠點才好。
我定了三天後離開的機票。
這兩天,周家兄弟都沒找我,宋瑤瑤倒是和我提起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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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還真和我們這種替身不一樣啊。」
「你看見昨天維港的那場煙花了嗎?放了一個多小時,花了大幾百萬,聽說是周淮因為了慶祝沈雨桑回國特意放的。」
我突然想起之前和周淮因的一次對話。
那時我虛脫地靠在他的懷裡,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我的碎發,啞聲問我:「桑桑,除了錢,你還有別的喜歡的嗎?」
我想了想,回答他:「煙花,能照亮半邊天的那種。」
他似乎不太滿意這個回答,將臉埋在我的頸窩,半晌才聲音悶悶地道:「好,下次我去維港給你放場煙花。」
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煙花放是放了,但壓根不是給我放的。
「桑桑,你在聽嗎?」電話那頭,宋瑤瑤還在喋喋不休:「今晚周聞郴還斥巨資給沈雨桑安排了一場歡迎宴呢。」
「她有的,你也要有!你都要去滬市了,姐妹這就給你安排一場送別宴。」
宋瑤瑤給我發來一個地址。
想著日後要幾年不見,我決定再和她小聚一下。
結果我到的時候,感覺不太對勁。
這送別宴的規格,是不是太高了點?人是不是請的太多了點?
觥籌交錯裡,我看見了一身藍色碎鑽禮服的沈雨桑,她身邊一左一右,分別站著周聞郴和周淮因。
三個人齊齊朝我看來。
我步履一頓,低頭掏出手機。
一秒鍾前,宋瑤瑤剛剛給我發來一條消息:「宴會廳的名字發錯了,前面那個廳是周聞郴給沈雨桑辦的歡迎宴,你可千萬別進去啊,怪尷尬的。」
她發來一個新的定位:「來這裡,姐妹們都在等你呢。」
「別羨慕她有煙花秀,我也給你準備好仙女棒啦。」
我在心裡暗暗罵了宋瑤瑤無數遍。
知道她辦事不靠譜,沒想到這麼不靠譜。
我低著頭,想裝成什麼都沒發生地退出去時,沈雨桑朝我走了過來。
「你就是桑茵?」她端著一杯酒,笑吟吟地看著我。
6
沈雨桑抬了抬手,宴會廳的大門被人合上。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遍,將手裡的紅酒杯遞給了我。
「來者是客,不喝一杯再走嗎?」
在周聞郴給我的那份清單裡,明明白白地寫著沈雨桑愛喝紅酒,且酒量很好。
可我不行,我對酒精嚴重過敏。
周聞郴第二次和我吃飯,吃的是西餐。他讓我喝了小半杯紅酒,結果我全身紅腫、上吐下瀉,在醫院待了兩天。
「我酒精過敏,喝不了。」我搖了搖頭,實話實說。
「是沒給錢,所以不喝嗎?」沈雨桑無所謂地笑了笑,傾身問我:「阿郴和我說過,你愛錢,隻要給錢就行。」
沈雨桑果然和書裡描寫得一樣,看我不順眼。
說這話時,她的聲調微微拔高,剛好讓在場所有人都能聽見,他們轉頭看向了我。
雖然沒有開口,但眼神裡的鄙夷也沒有掩藏。
周聞郴走到她的身邊,唇角是標志性的微笑:「難得雨桑開口,你就喝吧,反正之前你也不是沒有喝過。」
「還是說,」他話鋒一轉,語氣興味盎然:「真要我們開價,你才肯喝?」
我轉頭看向了半倚著窗的周淮因。他側對著我,低頭盯著酒杯裡晃動的液體,半分眼神都沒有分給我。
迎著賓客的目光,周聞郴朝我伸出了一根手指:「十萬,喝嗎?」
呵,拿錢來考驗我,那他還真考驗對了。
十萬,夠福利院二十七個小女孩好幾個月的開支了。
不過就是難受個兩天,這筆買賣簡直是賺麻了。
「喝!」我衝他笑了笑,爽快地接過了酒杯。
這麼多人看著,我不怕他賴賬。
正準備喝時,酒杯忽然被人奪過,酒液盡數潑在了周聞郴的臉上。
「哥,你幹什麼啊?」周聞郴頂著滿頭滿臉的酒,驚愕地看著周淮因。
周淮因卻沒有理會他,反而轉頭問我:「知道自己酒精過敏還喝,你是打算進醫院嗎?」
「對我差勁就算了,對自己也這麼不好。」
他越說越是生氣,臉色陰沉地拉住了我的手,作勢就要離開。
「淮因,歡迎宴還沒開始,你這就要走?」沈雨桑連忙喊住了他。
周淮因腳步不停,我想抽回手,他卻強硬地掰著我的手指,與我十指相扣。
「不是,哥,雨桑姐都喊你了,你不給個面子留下來嗎?」周聞郴也在喊他,甚至不解問他:「她已經回來了,你還管桑茵幹嘛?」
對啊,我也想問啊!
正主都回來了,他當著正主的面和我牽手離開,這合適嗎?
難道周淮因是把我當成工具人,想利用我讓沈雨桑吃醋?
大抵也隻有這個可能了。
周淮因聞言恍惚了一下,眼神有些迷離。
我正打算從他手心掙脫,片刻後他卻更緊地拉住了我的手。
「周聞郴,腦子有病自己看病去,別把髒水都潑到我的身上!」
「找什麼替身假裝深情?沈雨桑是出國,又不是S了。怎麼,國內和國外是有結界嗎?你要是真喜歡她,不能出國找她,非要找替身玩?」
周聞郴被他說得也來了氣:「說我幹什麼,你不也找……」
周淮因冷冷地打斷了他:「我找的從來不是替身,是女朋友。」
直到走出宴會廳,我的腦子還迷迷糊糊。
我感覺,現在的走向和原書似乎有點偏離了。
周淮因渾身散發著怒氣。我想掙脫他的手,他幹脆直接將我攔腰抱住:「要是等下不想哭得太大聲,那就別亂動。」
宋瑤瑤的電話在這時打了過來:「桑桑,你在哪啊?怎麼還不來?」
「我在大堂,你趕緊下來幫我,有人要把我帶走。」我連聲將她求助。
「哪個沒眼力的王八蛋居然打你的注意?」宋瑤瑤氣勢洶洶:「你放心,老娘馬上下去救你。」
那邊響起了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
嗚嗚嗚,我就知道宋瑤瑤是個仗義的姐妹。
結果周淮因突然在這時插了一句:「是我,桑茵現在和我在一起。」
電話那頭沉默了三秒,腳步聲戛然而止。
「周、周大少爺啊……那您和桑茵玩得開心,我就不去攪和了。」
宋瑤瑤飛快地掛斷了電話。
在一片難言的靜默裡,周淮因西裝革履,一手攬著我的背,一手託著我的膝彎,長腿邁出酒店大門,上了早就候著的邁巴赫。
「周淮因……」我想下車,他卻攔住了我,反手擒住我的手腕。
「桑茵,兩天了,整整兩天你都沒找過我,一句解釋也沒給我留。」他欺身而上,咬牙切齒:「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點嗎?」
前面的司機很有眼力見,立刻升起擋板,一副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
我眨了眨眼:「解釋什麼啊?那天不都解釋了嘛?」
「就是我想多賺點錢,兼了兩份職唄。」
不過到底是我違反職業準則,我誠誠懇懇地向他道歉:「對不起,我不應該瞞著你的。」
周淮因將我逼在車窗與他的臂彎之間:「如果今天我不找你,你會來找我嗎?」
找他幹什麼?我才不想被關進精神病院。
我搖了搖頭,實誠地道:「不會。」
「桑茵!」他一字一頓,氣得笑了出來,眼尾微微泛紅。說著,他單身挑開領帶,解了襯衫紐扣,半垂著頭,與我鼻尖挨著鼻尖。
心跳在這時飛快加速,周淮因的臉和身體對我來說有著致命的誘惑力。
我連忙偏開了頭,不想再和他四目相對。
他卻扣住了我的後腦,灼熱的吻鋪天蓋地地落在了我的唇上。
「桑茵,你這個混蛋!」
「我正兒八經和你談戀愛,就是給你的錢多了點,你倒好,覺得我是在找替身養金絲雀。」
「你個混蛋,騙我感情,真的……壞得要S。」
7
唇齒糾纏中,車裡的氣氛太過曖昧。
我仰頭被迫承受著他的吻,熟稔的感覺蔓延至全四肢百骸,生理本能讓我勾住他的脖子,往他的胸膛裡靠。
「桑茵,我本來還想,你這樣騙我,我一輩子都不理你。」
「可今天看見你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遲早要栽在你這裡。」
「周聞郴就不是個東西,別理他了,隻理我,好不好?」
他說得很認真,可我不能確定這話是真是假。
我隻知道,按照劇情,拋棄我愛上沈雨桑才是他的宿命。
但當周淮因欺身而上,咬著我的耳朵說他愛我的時候,我的理智還是在一瞬間轟然倒塌。
他好像真的在違背原定劇情去愛我。
「那夜維港的煙花看見了嗎?為你放的。」
他一遍遍地說著愛我,與我十指相扣,理智終究被情感欺壓,我雙手攀上他的肩膀,啞聲道:「好,以後隻理你。」
話音剛落,我感覺自己成了一部三折疊手機,被一次次翻折出奇異的弧度,一個晚上都沒能好好睡覺。
快天明的時候,我才睡了過去。
這晚,我又做了一個夢。
夢裡,在沈雨桑回來之後,我依然對周淮因S纏爛打。
可周淮因還是不受控制地被沈雨桑吸引,逐漸厭惡了我,最後將我關進精神病院。
我清晰地看見了自己的結局。
我S的時候才二十七歲,可模樣枯槁憔悴,身材臃腫不堪。
我這麼個愛漂亮的人,S的時候可難看了,發絲裡居然還夾著虱子。
我是被嚇醒的,醒來的時候恍惚了很久。
我隱隱約約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一個重要情節。
床邊空蕩蕩的,周淮因已經離開了。
摸過手機,宋瑤瑤倒是給我發了很多消息。
「桑桑,你還好嗎?周淮因沒把你怎麼樣吧?」
「對不起,我昨天太慫了。可我男人地位沒他高,我實在不敢惹他。」
「你沒事吧?怎麼不回消息?」
「沈雨桑喝醉了酒,聽說犯了胃病,周家兩兄弟都趕了過去,這會應該沒工夫找你。」
「你不是今天下午的航班飛滬市嗎?這是個好時機,趕緊去吧。」
看著宋瑤瑤喋喋不休的文字,我終於想起了醒來時被我遺忘的夢境。
在夢裡,沈雨桑假裝自己喝醉了酒犯了胃病,周家兄弟因為擔心她趕了過去。
她穿著一件白色小吊帶開了門,素面朝天更顯清純麗質。
沈雨桑喜歡燻香,可那天好巧不巧,保姆點錯了香,點了催情香。
周家兄弟沒有把持住,這是 po 文裡三個人第一次整整齊齊地同時出現在床上。
這畫面,衝擊力太大,我不敢想象。
我嘗試著用別墅的座機撥打了周淮因的電話。
「嘟嘟」兩聲過後,是沈雨桑接的。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還有些疲憊:「找淮因的嗎?他這會不太方便。」
那邊似乎有人正在催她,我隻聽見她不滿地抱怨了句「你這麼著急做什麼」,然後就匆匆掛了電話。
我再一次撥打,可電話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我突然深切地意識到,重要劇情可能真的無法更改。
就像周淮因以為沈雨桑犯了胃病,會火急火燎地趕過去一樣,作為書中主角,他們之間無法避免地互相糾纏。
作為無足輕重的小配角,我還是別卷入其中,平白丟了自己的命。
我匆匆從別墅離開,回到住處簡單收拾了行李,趕往機場。
我給李瑤瑤發了條消息。
「老娘要去滬市過好日子咯,別太想我。」
隻是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心髒還是不由自主地緊縮了一下。
不知是因為要離開這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還是因為周淮因。
正如宋瑤瑤所說,爆款內容盡在微信公眾號【胡巴ⓢ士】一切風平浪靜,周淮因忙著走劇情,沒有闲工夫搭理我。
我順利地抵達機場,辦好值機託運,取了機票打算進去安檢。
隻是我還沒進去安檢,就被人喊住了名字。
「桑茵。」
8
人群那端,周淮因挽起白襯衫一步步朝我走來。他的手臂上纏了繃帶,隱隱滲出了一點血跡。
可我沒精力問他手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他神色冷峻,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咬牙切齒地望向了我:「桑茵,你真的是個騙子。」
「明明昨晚還在我的懷裡,說著一輩子不離開我的話。今天倒好,這是打算遠走高飛了?」
我想到夢裡那個囚禁我的地下室,緊緊攥著手裡的機票,狡辯道:「那個,如果我說我是去滬市旅遊,逛逛迪士尼,你相信嗎?」
周淮因輕輕笑了一聲,眼底慍色漸濃:「桑茵,你還真把我當成傻子了嗎?」
他的臉色蒼白,嘴唇也失了血色,嘴上卻一點也不饒人:「說吧,是我把你扛回去,還是你自己乖乖跟我回去。」
我依依不舍地看著機票:「能都不選嗎?」
「行啊。」周淮因很好說話,點了點頭:「那我換一個選項。」
「選十箱還是選失焦?」
「啊?」我繃緊身子,往後退了一步。
他繼續朝我這逼近。
「這也不肯選?」
「那選失焦還是選嘴角開裂?」
「選嘴角開裂還是大腦離線?」
「選大腦離線還是選我?」
???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安檢口就在我的後面,周淮因攔住了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