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被掛了幾天,我就被連帶著掛了幾天。
李琪說加上微信的當天,她問過我後,就將我的微信推給顧淮了,可是好幾天過去了,我看了下微信裡空空如也的申請欄,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竟然有隱隱的失落。
——
再次見到顧淮,是在他家裡。
這天是江老師的生日,她開車將我帶回家,說是過一個簡單的生日,還說顧淮這幾天去國外參加什麼比賽。
顧家在臨市富華街道,在這樣的富人區,顧家獨佔了一座別墅群。
也是這日我才知道,原來顧淮的爸爸就是臨市最大上市公司的老總,江老師在讀研究生時,遇見了回母校開講座的顧淮爸爸,兩人墜入愛河,經過幾番糾纏,最終修成了正果。
顧淮爸爸見到我,冷硬俊朗的臉上盡力地體現著溫和:「夏夏是吧?老聽阿瑛念叨你,今天總算見到了,就當是在自己家,想要什麼讓阿姨們給你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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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局促地點點頭,笑著打招呼:「謝謝顧老師。」
顧淮爸爸嚴肅地點點頭,轉過頭找他老婆時,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被我聽到。
「阿瑛,那小女娃叫我老師,真有眼光……」
我正感到放松時,門口傳來聲音,驚喜地叫道:「先生、夫人,少爺回來了!」
顧淮回來了?不是說他在國外回不來嗎?
穿著一身旗袍的江老師,從樓梯探出身,替我問出了:「顧淮?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說不回來?」
顧淮看了坐在沙發上的我一眼,一邊脫外套一邊回:「剛好趕得上。」
「得了吧你,你哪次願意這麼趕?擱以往你不得在外面睡個三天才願意回來。」
江老師雖然嘴上損著他,但眉眼都因為顧淮回來笑意盈盈的。
一個晚上,我跟顧淮都沒說過話,我有些懷疑,是不是當時在球場裝作不認識他,他在記仇。
後來,江老師讓他送我回學校,他才不情不願地拿起外套,朝我淡淡道:「走吧,送你回去。」
我跟他爸媽道了別,再回頭,顧淮已經走出去大半路程了。
我隻能撒開腳丫子往外追去,顧家別墅大得很,外頭立了一根根路燈,照得路面暈黃。
從別墅到大門口還有一斷下坡的路,我不知道為什麼他不開車,要走著下去,可能是為了消食。
我追上他,小聲道:「你把我送到最近的公交站或者地鐵站就好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他停下腳步,側身回看著我,昏黃的路燈下,我隻看到他影影綽綽的精致眉眼。
「這裡,離最近的地鐵站要走二十分鍾,你走著去?」
「沒關系的,我可以騎共享單車,應該隻要十分鍾。」
「林之夏。」他叫我的名字。
「嗯?」我抬頭看著他。
「手機拿出來。」
我從包裡拿出手機,雙手捧著手機,繼續抬頭看他。
「打開微信。」他的聲音有一種清冽的好聽,在秋季的夜晚裡,帶著讓人沉醉的秋海棠香氣。
我像是受了蠱惑,一步步地跟著他,每做完一步,就眼巴巴地抬頭看他。
顧淮看了我半晌,忍不住笑了出來,而後彎腰,一雙桃花眼與我平視,開口問我:「林之夏,能加個微信?」
我歪著頭看他:「我,我同學不是給過你……」
「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呢?我沒問,隻知道他似乎很是注重儀式感,非要我親自同意加他,他才開心。
後來,他帶著我在別墅群裡繞了半小時,才走到了山腳的大門。
我問了一次,他神色坦蕩地說迷路了,我沒好再問,畢竟換作我家這麼大,我大概也會迷路。
顧淮的微信頭像是一隻小狗的簡筆畫,微信名就是一個 Gu。
我盯著他的頭像半天,點了進去,打開了他的朋友圈,竟然隻有一條橫杆,什麼也沒有。
正當我要退出時,手一滑刷出了一條朋友圈。
圖上的地點應該是他家別墅裡的樹叢,配文是:大晚上的,碰見隻兔子。
兔子?我點開圖片,雙指放大,眼睛都找瞎了,也沒找到什麼兔子影。
下一秒,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我腦袋猛地清醒,迅速地點了幾下,退出了他的微信聊天框。
我腦袋空空地看著桌面上的兔子臺燈,提醒自己不可以這樣,所有的情感都是從目光所至開始的,當你下意識地把目光長久地放在某個人身上,久而久之地你就會慢慢地淪陷,我不可以這樣。
我剛要關掉手機,顧淮的微信頭像上出現一個紅點,我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不知為何有些緊張。
點開,他發來的消息:「明天有空嗎?有個東西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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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回道:「什麼東西?」
不對,這個語氣有些太過嚴肅。
我換了句:「是什麼東西呀?」
這個也不行,有點太過稔熟了。
我懊惱地拍了下額頭,有些無語地看著自己刪了又輸,輸了又刪的聊天框,最終發了句:「請問是什麼東西?」
對方回得很快:「很重要的東西,你要是沒空出來,我去你們學校。我申請下你們學校的進校碼,你到時給我掃下就行。」
下一秒,我翻出手機裡的課程表,仔細地對了對,明天下午是周三,學校的公休日,沒什麼事。
後來,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還是沒想到顧淮到底有非常重要的什麼東西是要給我的。
反倒是想了一夜,第二天醒來精神都不大好了。
李琪嘴裡含著牙膏泡沫問我:「你昨晚上偷漢子去了?」
下一秒,她看見我翻出衣櫃的衣服,吐掉了口水,眼神有鬼似的在我身上打量。
「你今天有約?」
「沒有啊。」
「那你一件一件地比著裙子做什麼?你平常連妝都不化,今天這麼反常?哪個帥哥勾你春心了?」
我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腦子瞬間清醒,一股腦地把衣服都塞了回去。
「沒有沒有,我就是在找一條褲子,沒有什麼約會。」
一個上午,我都頂著李琪那捉奸在床的眼神,如坐針毡。
等我氣喘籲籲地跑到校門口時,穿著黑色衛衣和灰色褲子的顧淮,正倚在校門口,跟保衛處的大叔聊得火熱。
他一頭銀發看起來還是桀骜不馴的樣子,但精致白皙的臉像手作一樣好看。尤其是他此刻笑起來一雙桃花源燦燦的,右邊的梨渦像盛滿了甜汁一樣。
顧淮看見我,朝我招手,不知道他跟保衛大叔說了句什麼,那保衛大叔一臉「我懂了、我了解」的樣子看著我。
他的頭發實在耀眼,我最終還是沒有勇氣跟他走在校園裡。
出了校門,拐角處就是紅綠燈,我與他隔著半個人的距離,人越聚越多。
綠燈一亮,我還沒想好要不要走,身後的人擠了過來,將我往顧淮身邊推了過去。
顧淮伸手,用另一側的手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將我拎到他另一側。
我:……
他摸了摸鼻子,解釋道:「這邊人少……」
我幹脆將他帶到附近人煙稀少的巷子裡,直接問:「你有什麼東西要給我的?」
他從身上摸出一個信封,說:「伸手。」
我伸出雙手,他將信封放在我手上:「說好了,獎金一人一半的,這裡面是一半的獎金,你拿著。」
一半?兩萬五?
說實話,我好心動,我得做多少兼職才能賺到兩萬五。
我咽了咽口水,違心地說:「這不合適吧?」
雖然,我也舍命陪君子了,但我這貧窮又高貴的人格和尊嚴實在令我沒法拉下臉。
想了想,我還是將信封塞回給他:「真不用了,那兩個小時一千塊,你媽媽已經付給我了,你這個獎金跟我沒有關系,不過也祝賀你。」
祝賀你,修羅場勝利。
顧淮最後也沒逼我硬手下那兩萬五,退了一步說請我吃飯。
我原本有些擔心,我在想以顧淮的家境請吃飯必然是我去不起的餐廳,我甚至有些害怕到那樣高檔的地方去。
不過最後,他帶我去了一個非常普通的餐廳,是那種大學生平常聚會都會關顧的餐廳,顧淮顯然經常來這裡,老板一見到他就笑眯眯地打招呼。
好巧不巧地,竟然會在這裡碰到李琪以及……我仔細地辨認,她身邊那位不是那天在顧淮身邊說他頭鐵的同學?
李琪的嗓門大得離譜,看見我跟成功地捉奸一樣興奮,我下意識地拿起包擋住臉。
「別擋了,我看見了,林夏夏!」
她湊到我身旁,一雙眼睛賊溜溜地在我和顧淮之間來回打探,然後壓著嗓門說「好啊你!原來那次你講這白毛有喜歡的人,感情是你自己?」
這都什麼?我掐了一把她的腰,皮笑肉不笑直視前方「別看我,別說話。」
身邊的顧淮倚在前臺,拿著一張菜單勾勾畫畫,聞言輕笑出聲。
最後這頓飯變成了四人餐,顧淮沒問我喜歡什麼菜,反而一一地問過李琪兩人,加上了他們的菜。
到了上菜時,我發現有不少我喜歡的菜,可是,他是怎麼知道我的口味的?
我咬著筷子抬眼看了他,他的衛衣袖子挽起,露出精瘦但健壯的小臂,此時正舉著一瓶可樂,跟他同學楊響明碰了下。
在我看向他時,他的眼神像有所感應似的瞥了過來,視線對上的那一刻,我迅速地低下了頭,隱約地感覺到自己的耳尖都紅得有些發燙。
顧淮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眼神說不出的炙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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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以為這頓飯過去,我跟顧淮的聯系也就到此為止了,但等我反應過來時,事情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我跟顧淮不知道怎麼就走得越來越近,原先他隻在隔壁學校出名,現在他不僅成功地打入我學校保衛系統,就連我校的官方表白牆都成了他的常駐之地。
我偶爾刷到,也會點進去看。
有我請他在食堂吃飯,他去打菜被拍到的。
有他走在林蔭路上,雙手插兜被拍到的。
圖片各式各樣,文案倒是如出一轍,基本上都是:牆,幫我撈下這個白毛帥哥。
這時,底下就會湧出一堆學生,有隔壁校的,也有我們學校的,在評論區積極地科普。
「別撈了,這哥們我們學校的ŧůₙ,人去你們那兒是找女朋友去了。」
「他女朋友何方神聖?」
「好像是經濟系那系花林之夏?」
「林之夏?不是吧!我要舉報他!憑什麼來我們學校找女朋友!還一找就把林之夏給挖走了!他憑什麼!我要讓他進不來學校!」
「樓上的別激動,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撬了你牆角呢,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