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蕭名笙。
13
顧時麓看到蕭名笙時很驚愕,隨即嘴角掛起嘲笑。
「我不放,你能怎麼樣?」
說著,他還故意加大了力道,痛得我一聲低吟。
下一秒,蕭名笙越過我,一把鉗住顧時麓的手背。
顧時麓的手瞬間麻痺,本能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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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動她,你的手就不隻是麻痺這麼簡單。」
「我是醫學生,相信我,我可以捅你幾十刀,但你隻是輕傷。」
顧時麓想要反擊,被他一句話嚇得退縮。
蕭名笙將我攬入懷中,關上門往鎖芯裡塞了一把筆芯。
顧時麓轉動門把手,卻發現門打不開。
趁這個檔口,蕭名笙帶著我跑到樓下,坐上出租車,像極了私奔。
等車開出,我調侃他。
「你怎麼在這兒,該不會一直跟著我吧?尾行痴漢?」
蕭名笙沒有說話。
臉上泛起的紅暈,隨著車子前進,在路燈下時隱時現。
我們逃到離顧家很遠的酒店。
蕭名笙跟前臺說開兩間房,我說一間省點錢。
他拒絕。
我調侃道:「難不成你不相信自己的作風?」
他沒話說。
進了電梯,蕭名笙站在我身旁,幽幽開口。
「嚴研,我到現在才發現,我對你的第一印象,一直都是錯的。」
我:「哦?」
他:「原以為你是隻被逼急了的兔子,其實你是雌鷹,弱小的時候也許會遭受欺凌,一旦展翅,誰都攔不住你飛向更廣闊的天空。」
如此中二的話,配上他清冷的嗓音,竟然莫名悅耳。
「多謝誇獎,我不僅飛得高,還記仇,一巴掌扇飛那些欺負我的人。」
「你牛。」
尾音帶著笑意。
打開房間門,蕭名笙俊朗的臉上寫滿局促。
我拍拍他的肩,安撫道:「比賽的時候四五個人睡一間房不也沒什麼。」
他聲音幹澀:「那不一樣。」
確實不一樣,這裡的床太小了。
等我洗完澡,蕭名笙還坐在原位,對著電腦目不斜視。
隻是,隨著我腳步靠近,他頸項的青筋越發明顯。
我攀上蕭名笙的肩。
他驟然戰慄。
還說我,他明明才是受了驚的兔子。
「學長,你作風的確沒問題。」
蕭名笙下意識轉頭,終於對上我的眼睛。
我勾起他的下巴:「但是我有。」
14
我也錯了。
蕭名笙不是兔子。
他是頭狼。
還是頭餓了二十幾年的惡狼。
誰說處男第一次不會很久,他又不是體育生。
我忘了,蕭名笙大學四年年年體測都拿滿分。
清醒的時候已經是中午。
我躺在床上喘氣,他買了餛飩喂給我吃。
清冷的聲線有些沙啞:「抱歉,我不知道你體虛,才五次就累成這樣。」
「才?!」
我緊緊盯著他,他倒好,一點不覺得自己過分。
算了,誰讓是我先招惹的,腰累斷了也隻能受著。
吃完餛飩,手機屏幕忽然亮起。
我一看,好嘛,99+個來電未接。
蕭名笙睜著他那雙無辜的大眼睛:「我怕破壞氣氛,就把鈴聲關了。」
我皺眉。
總覺得,他也不是那麼無害。
接通後,聽筒裡傳來顧時麓的聲音。
他用我媽的手機打的。
「你去哪了?是不是跟那個姓蕭的走了?」
「他就是一農村人,你跟他走能有什麼前途?我有房有車,他有嗎?」
我眯起眼,望向那抹精實的背影,笑道。
「房和車他有沒有我不知道,一夜五次,你能嗎?」
顧時麓頓了三秒,炸了。
隨後,蕭名笙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原來你喜歡啊,下次爭取刷新紀錄。」
我也炸了。
15
博士畢業那年,高中開了最後一場同學會。
十幾年過去,每個人都變了模樣。
有的成家立業已婚已育,有的獨自打拼忙於相親。
而大家最為好奇的,就是當年顧時麓放棄北大後的境遇。
班長問林裕。
「你說你朋友去北大青鳥開廠子,顧時麓是你好兄弟,他開廠了沒?」
林裕喝了口酒,臉上寫滿嫌惡。
「還開廠呢,誰知道他這麼差,連個像樣的工作都沒找到,前兩天還問我借錢。」
聽說顧時麓感情失敗後,顧媽媽託關系把他安排進體制內。
可他嫌棄是臨時工,三天兩頭跟領導吵架,結果因為違規被開除,把顧媽媽的朋友全都得罪了個遍。
現在在家裡啃老,天天打遊戲,交一群狐朋狗友。
顧媽媽恨鐵不成鋼,斷了他的生活費,他就跟老同學借。
班裡跟他關系好的全被借了個遍,借了又不還,結果鬧得反目成仇。
說著,顧時麓獨自一人走進包廂。
他樣貌雖然沒有大改,可弓著背,眼神暗淡無神,已沒了當年的傲氣。
話題戛然而止,給他留個體面。
他的出現,讓女生們默默聊起了白哓。
同桌小聲跟我說:
「你知道嗎,白哓S了,就沒幾年的事。」
「她被顧時麓甩了後,她爸爸把她賣給當地的酒鬼,酒後活活給打S了,別提有多慘。」
我深吸一口氣,感嘆道:
「是啊,太慘了。」
上一世,顧時麓去了北大,間接導致白哓慘S。
可這次,他不會不知道拋下白哓後,她會有什麼下場,但還是拋棄了她。
顧時麓顯然聽到了我們的對話,灰暗的臉上顯現一絲愧疚。
應該是愧疚的吧,否則也太沒人性了。
氣氛有些壓抑,同桌換了個話題。
一臉八卦地問我:「聽說你跟北大校草感情不錯,你倆什麼結婚啊?」
想到蕭名笙那張不苟言笑,但動作粗暴的臉,我害羞。
「他又沒跟我求婚,結什麼結。」
「哎喲喲,幸福的嘞,結婚一定要叫我啊。」
「那肯定。」
說完,我下意識看了顧時麓的方向。
他也在看我。
用口型隔空對我說:「結束後等我。」
一瞬間,仿佛回到高中。
晚自習結束前,他也總會用口型讓我等他。
我應該是極厭惡他的。
可那天不知怎麼了,鬼使神差的,我真的等了。
16
飯局結束後,班長又帶我們去唱 K。
等大家散伙,已經是凌晨兩點。
天空像撒了一層墨,黑得讓人害怕。
和同桌分開後,我身後隻有顧時麓一個人。
路過運河邊時,他快步上前,幽幽開口。
「嚴研,你真的要跟蕭名笙結婚嗎?」
我停下腳步,輕笑:「不然呢?」
他沉默。
月光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在河邊顯得有些虛晃。
片刻後,狂風拂過,發絲凌亂,連影子都變得不安。
顧時麓嘆了口氣:「我多希望,你說不。」
「可惜……」
話音落下,他的表情突然變得猙獰。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橋洞下面,走來了四個人。
正是當年害S我的那四個混混。
不同的是,他們本應跟顧時麓是僱佣關系,這次成了一起鬼混的朋友。
那四個人,手裡拿著木棍,隨著步伐在手中敲打。
為首的人挑了我一眼:「麓哥,就是她?」
顧時麓默認。
那人笑了,一張口兩顆大金牙。
「就你把我嫂子害S的是吧,今天要你償命。」
我震驚,質問顧時麓。
「又怪我?是你自己要跟白哓分手,怎麼又算到我頭上?!」
顧時麓不明白我為什麼要說「又」,但他不在乎。
「我跟她分手是為了挽回你,可你卻辜負了我的心意。」
「如果沒有你,我不會跟哓哓分手,你還說不是你害S她的嗎?」
好一個歪理,我真是低估了他的神金。
我拿出手機想要報警,被混混一把拍掉扔進河裡。
他們把我逼到牆角,手裡的木棍發出框框的敲擊聲。
「麓哥,你想怎麼處置這個女人?」
顧時麓S盯著我,手指掰出響聲。
「你們嫂子是被活活打S的,讓她也這麼S吧。」
「麓哥真是心軟,我還以為能爽一把。」
顧時麓沒有阻止,算是默認了。
跟上一世一樣,不把我弄S,他是不會罷休的。
顧時麓走到我面前,面帶愧疚。
「嚴研,別怪我,哓哓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理應為她報仇。」
我朝顧時麓的面門一頭撞過去,撞了好幾下,撞到他牙齒出血。
「明明是你害S白哓,她就算真的要報仇,找的也是你!」
「她S的時候懷著孕,那是你的孩子。」
「你明知道她一個人回去等於送S,還是拋下她們娘倆,是你害S她的!」
顧時麓破防,用力捂住我的嘴,口中高喊。
「閉嘴,給我閉嘴!」
「不關我的事,是她那個爸太拜金,居然要我送三年抬轎禮,每年給他二十萬還肯讓我們領證。」
「當年我要是去北大,別說二十萬,兩百萬都隨手給,是白哓逼我去青鳥,毀了我一輩子!反正又沒領證,我把她甩了天經地義!」
我收回先前的話。
顧時麓沒有絲毫愧疚,他根本不是人。
我惡寒,轉頭問。
「白哓,你都聽到了吧?」
17
一陣陰風吹過,白哓從黑暗中緩緩走出。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眼中滿是淚水,聲音顫抖著哭訴:「顧時麓,你怎麼能這麼狠!我被打掉的是個成型的男胎!」
顧時麓退後幾步,臉色變了變。
但很快又壯了膽,硬著頭皮反駁。
「怪我?要怪就怪你那個拜金爹!他以為能用孩子拿捏我?我可沒這麼傻。」
白哓瞪大雙眼,隨後S心般閉上眼睛。
突然,白哓的爸爸從她身後衝出來,一把揪住顧時麓的衣領怒罵。
「原來是你這個畜生!你嫖我女兒,害她未婚先孕!」
「要不是你,我還能把她賣個好價錢!」
我忍不住白了她爸爸一眼,心裡一陣惡心。
顧時麓被揪得喘不過氣,掙扎著喊道:「你女兒是自願的!關我什麼事!我又沒逼她!」
一聽這話,白爸爸火氣更大,抬手一拳砸在顧時麓臉上。
「你放屁!我女兒清清白白,要不是你騙她,她能落到這個地步?」
顧時麓毫無還手之力,抱頭倒在地上求饒。
白爸爸哪裡會饒他,對準他的頭拳打腳踢。
顧時麓被打得蜷縮成一團,艱難爬向我。
他抓住我的褲腳央求:「嚴研,你放過我吧,我知道錯了……」
我一腳踹掉他的手:「晚了,這裡的人,都想看你S。」
警察來的時候,顧時麓臉腫得看不出人樣,身上沒有一塊好肉。
幾個小混混見勢頭不對,主動揭發顧時麓買兇S人的事將功補過。
顧時麓被帶走,順帶還帶走了白哓的爸爸。
白爸爸還喊冤,說自己是替天行道的良民。
我啐了一口。
賣女兒的畜生, 跟顧時麓有什麼差別。
白哓站在他們身後,擦幹臉上的淚水。
回頭, 與我相視一笑。
18
白哓沒S。
是我救的。
在得知顧時麓把她甩了後,我聯系到白哓。
她知道自己回去肯定會被她那個爹賣掉,也看清了顧時麓的為人, 求我救救她。
說到底, 白哓並沒有傷害過我。
如果不是她從我身邊把顧時麓帶走, 我也不會這麼快認清那個人渣的真面目。
我給了她一筆錢,讓她想辦法逃離原生家庭, 去另一個城市找個工作自食其力。
她感激涕零,視我為再生父母。
其實, 我隻是想拯救另一個被男人逼S的受害者而已。
同樣是北大青鳥, 白哓憑借容貌去了一家網店做模特, 攢夠錢後又自己做自媒體帶貨,在小縣城買了房。
可顧時麓,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子, 不肯低頭當基層, 受點小氣就到處亂撒得罪人,成了無所事事的混混。
這更讓我堅信那個道理。
人與人的差距不在身份地位,而在思想。
思想不正, 就算是富二代也有破產的一天。
白哓擦幹淨臉, 挽著我的手。
「嚴研, 你膽子也大, 真不怕他們把你給……他們有五個人呢!」
我笑:「沒事, 有人守著我。」
白哓回頭張望:「誰啊, 我啥都沒看見。」
我沒有說話。
因為我知道, 那個人,一定在我身後。
就像我那次回家一樣。
19
送白哓坐上車,我回頭對著空氣問。
「再不出來我就到家了。」
昏黃的路燈, 投下一枚颀長的身影。
隨著影子拉長, 蕭名笙出現在我眼前。
他問:「你怎麼知道我在?」
我笑:「我當然知道,尾行痴漢。」
蕭名笙輕輕揉了揉我的發頂, 似乎想說什麼。
一陣急促的鈴聲劃破寂靜。
是他在愛爾蘭旅遊的媽媽打來的。
「兒子,媽看到一所教堂, 超級漂亮,還能辦婚禮。」
「你什麼時候跟嚴研求婚, 我等這聲媽等了好久, 再等下去我要 60 歲了!」
蕭名笙看著我, 緊張中附著一層難以自持的激動。
「我……」
他「我」了半天, 也沒「我」出什麼。
馬德, 摩羯男真能憋。
我攀上他的手臂, 搶來手機朝話筒喊了聲。
「媽!」
那頭停頓了三秒,隨後是一連串幸福的笑聲。
蕭名笙也驚呆了,盯著我半天說不出話。
我把手機還給他,白了一眼。
「這聲媽我先叫了, 至於會不會等到 60 歲,就看你了。」
他頓了頓,隨後猛地將我抱起,高舉上天。
「不會不會, 我這就買機票,明天去愛爾蘭向你求婚!」
「愛爾蘭啊,你可真會選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