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姐甚至親自前來,給我帶了好些宮外的稀奇玩意。
我聽她講述著這些日子宮中發生的趣事兒。
嘴角卻怎麼也扯不出笑來。
尤其是看著二皇姐頭頂「元和二十五年溺亡」的小字。
我心中更是苦澀無比。
今年……是我大夏皇室的應劫年嗎?
怎麼母妃和二皇姐都會在今年遇難?
我的頭愈發的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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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準備送客。
二皇姐卻湊到我耳邊小聲道:「三皇妹,我跟你說,最近宮裡要出大事兒了!」
我挑了挑眉。
總算有了些精神。
下一秒,二皇姐便爆出了個驚天大瓜:「父皇在民間有個私生子!」
13
「咳咳咳……」
我被這消息驚得連連咳嗽。
二皇姐邊給我拍著背邊笑道:「就知道你會如此,前幾天父皇讓母後把那私生子記在她名下時,我可比你反應大!」
「記在皇後名下?」
剛平緩的心緒又被這一句話擾亂。
我不由得揣摩起父皇此舉的含義。
如今的大夏皇室子嗣不豐。
父皇僅有三兒四女。
三位皇兄都可以獨當一面。
父皇卻遲遲沒有立下太子。
而是看著三位皇兄鬥法,誰也不幫!
可怎麼這流落民間的私生子一來,父皇就給了他嫡子的身份?
要知道,皇後無子且母族顯貴。
搭上她就在這奪嫡之路上就勝了一籌!
我皺眉沉思。
二皇姐卻趁機往我嘴裡塞了一塊蜜餞。
「這事兒已經定下了,以後宮中就更熱鬧了!」
說罷,她自己也拿了一塊蜜餞,含糊不清道:「不過這些都不關我的事兒了,我下個月就要成親了!」
說著,二皇姐地彎起了嘴角,臉上泛起一抹紅暈。
而我卻被她頭上的「溺亡」二字刺得睜不開眼。
我想……我還是要快些振作起來。
宮裡局勢突變不說,母後和二皇姐的命還需要我拯救呢!
14
硬逼著自己喝了幾天藥。
待身體好得差不多了。
上書房也終於派人來催了。
去上書房的第一天注定不平靜。
我一現身。
原本正在教訓書童的三皇兄便停下動作,朝我走來。
三皇兄夏長渡乃容貴妃之子,母妃受寵,加上外祖給力,自小便是個囂張跋扈的主兒。
以往我遇到他,那是有多遠就躲多遠。
可如今……
看著他頭上寫的流放青州的小字。
我深吸一口氣,挺起胸膛和他對視。
三皇兄一愣,隨即便笑出聲來:「呦,三皇妹,如今得了父皇喜愛,倒是硬氣了不少,現在……都敢湊到我跟前了!」
說著,他一把拎起了我的後衣領。
就如拎小雞仔一般把我按在了椅子上。
我的臉被憋得通紅。
拼命掙扎著,可就算使出吃奶的力氣。
也撼動不了三皇兄分毫。
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
可惜……他們都是過來看熱鬧的。
就連一向以溫和聞名的二皇兄也隻是淡淡道:「夫子來之前把人放了啊,畢竟是我們的皇妹!」
我松了一口氣,心中倒沒有半分委屈。
畢竟,從小到大,這樣被欺辱的場面我經歷得多了。
這……又算什麼呢?
我閉上了眼睛,在心中默默計算著夫子到來的時間。
就在這時。
身後卻傳來了一道男聲:「三公主,葉夫子有請!」
15
我一驚,立刻睜開了眼睛。
入目的便是一個身穿月牙白錦衣的少年。
他氣質清冷,容貌極盛。
此刻望著我,眸中卻是閃著微光。
我直愣愣地看著他,一時竟聽不見外界紛雜的聲音。
他……他頭頂上的小字居然是:顧承澤,文帝夏長安之夫,大夏第一任男皇後,著名的軍事家、發明家!
這人……這人竟然是我未來的夫婿!
我的臉瞬間燒得通紅。
待到隨顧承澤出去,臉上的紅意也未消退。
路上,顧承澤的步子並不大,我緊緊跟在他身後。
腦中卻早已被「夏長安之夫」這五個字佔領。
待到遠離了眾人的目光。
我這才想起正事兒,問道:「顧兄,不知葉夫子找我何事?」
顧澤遠停了下來。
他看向我,面上冷意漸消,聲音也有些局促:「請公主恕罪,葉夫子並未找公主,是臣擅自做主把公主叫出來的。」
我一怔,立刻明白過來他此舉不過是為了把我從三皇兄手中救出來。
如此……哪兒還有什麼恕不恕罪的。
我笑道:「顧公子這是哪裡的話,今日之恩,本宮沒齒難忘,日後若有事需要相幫,本宮定義不容辭!」
顧承澤聽罷,卻毫不客氣地上前幾步:「既如此,臣現在就有件事想請教公主!」
「哦?」
我有些吃驚,畢竟我並不記得自己和顧承澤有過什麼交集。
但我還是點了點頭道:「顧兄請說!」
顧承澤看著我,一雙眼睛水潤潤的,聲音卻有些幹澀:「公主為何撤下了臣的冊子?」
「什麼冊子?」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顧承澤卻紅了眼眶:「就是安妃娘娘給公主選夫婿的冊子,娘娘說,公主沒看上臣!」
16
轟隆一聲。
看著顧承澤委屈的樣子。
我隻感覺自己好像被雷劈中了。
腦海中立刻就浮現起了母妃給我擇婿時的畫面。
怪不得……怪不得我總覺得顧承澤熟悉。
那擇婿冊子的第一頁,鎮北侯府的二少爺可不就是顧承澤嘛!
我有些尷尬,幹咳幾聲。
正準備說話。
卻見一小廝急匆匆地跑了過來,朝顧承澤行禮:「公子,夫子來了!」
我和顧承澤一前一後進了上書房。
此刻,上書房內秩序井然。
學子們都端端正正地坐著。
倒真有幾分儒士的模樣。
王夫子是我們這堂課的老師,主教經史。
是一個頗為嚴厲的先生。
隻是此刻,他那一貫嚴肅的臉上卻罕見地露出一絲笑來。
「各位,今日我們上書房迎來了一位新學子,大家要好好照顧他!」
話落,大家的目光便齊齊向我看來。
嫉妒、驚訝、憤恨交織在一起。
快要將我淹沒。
畢竟……今日學堂可隻來了我一個新人。
可我卻總覺得不對勁。
王夫子可是出了名的老古板,我進上書房第一個反對的便是他。
如今……他又怎麼可能當眾打自己的臉!
果然,下一刻。
便聽王夫子高聲道:「四皇子,您進來吧!」
17
空氣有一瞬的凝滯。
但很快。
大家便如一鍋熱油般沸騰了起來。
爭先恐後地往屋外望去。
畢竟……眾所周知。
當今聖上隻有三子。
這四皇子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呢?
我倒是沒有什麼表情。
隻是安靜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等候著目睹這位皇兄的真容。
很快,便有腳步聲響起。
一位身穿寶藍色華服的少年出現在了大家眼前。
他身姿如玉,氣質卓絕。
眉宇之間隱隱有幾分父皇的影子。
果然……光論這通身的氣度,就已經秒S的三位皇兄。
我在心中暗暗感嘆著。
可再抬眸。
便見這位四皇兄竟直直朝我走來。
一步……兩步。
待到近了。
他直接拖開了我身側的椅子:「三皇妹,以後我們就是同窗了,請多多指教!」
我笑了笑,正準備與其客套一番。
卻猛然看見我這四皇兄頭上冒出了一行小字。
上面赫然寫著:夏長朗,夏文帝之兄,元和三十年,被女帝斬於殿前!
18
這一天我都心不在焉。
我知道自己雖自私。
但到底是個恩怨分明的性格。
若無緣由,是定然不會斬S自己的親兄妹。
所以……在未來,四皇兄與我是仇人嗎?
但……又是何等仇怨,讓我非得置對方於S地!
我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但在接下來的日子裡。
我都識趣地和四皇兄保持距離。
不管他如何示好,我都原封不動地擋回去。
直到……父皇又宣我觐見。
御書房內。
父皇正在批閱奏折。
而四皇兄就站在他身側伺候筆墨。
見我來了。
父皇停下筆,笑道:「長安最近消瘦了不少,看來在上書房認真學了!」
我眨了眨眼睛,故作嬌嗔:「父皇看得到兒臣的努力就行,再說,瘦了才好看呀!」
父皇哈哈大笑。
又問了我些我在學習上的問題。
忽然話題一轉:「長安,你是朕最疼愛的女兒,而長朗是朕最看重的兒子,所以父皇一直希望你們能好好相處,互相扶持!」
我一愣。
父皇這話……就是明晃晃地告訴我夏長朗是他選中的繼承者。
而我夏長安,如果識趣的話最好做夏長朗的墊腳石!
我沒有說話,而是望向了父皇的頭頂。
還好,那行小字沒有變,父皇未來還是傳位給了我。
19
我終於松了口氣,應道:「長安定會和四皇兄好好相處!」
接下來的時間,夏長朗便一直和我交流感情。
我打起精神應付。
待到天色漸暗,我起身告辭時。
父皇卻忽然道:「時間過得可真快,轉眼你二皇姐長寧就要嫁人了,長安,你也是時候該挑選驸馬了。」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
夏長朗就笑道:「長安可不用父皇您操心,上書房裡,我看鎮國公府的二公子就對長安喜歡得不得了!」
他這話一出口,我便絕了開口的心思。
我知道,這父子倆是看上了顧承澤了。
畢竟夏長朗自幼長在宮外,雖有了嫡子的身份,但沒有強有力姻親。
我若是嫁給了顧承澤。
他便搭上了武將的路子。
畢竟……顧家掌握著大夏大半兵權,在軍中聲名顯赫!
20
果不其然。
幾日之後。
父皇便為我和顧承澤賜了婚。
母妃知道這個消息後高興壞了。
口中不住地說著「菩薩保佑」。
然後馬不停蹄地去給我準備嫁妝了。
二皇姐也親自過來道喜。
許是因為要和心愛之人成親了。
她的狀態極好。
整個人就像是泡在蜜糖中一般。
紅潤又精神。
但看著她頭頂依舊沒有變化的小字。
我還是忍不住提醒:「二皇姐今年千萬不要去有水的地方!」
「我知道……我知道!」
二皇姐邊吃著松子兒邊點頭:「大師給我算命說我忌水嘛,三皇妹你放心,今年誰請我遊湖我都不去!」
我沒再說話,心中卻堵得慌。
我相信黑色小字的權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