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瑾安也看到了。
他攥緊拳頭,飛速檢查其他車輛上的糧食。
全部都是。
袁瑾安怒氣衝天,從牙關擠出幾個字來:「豎子,爾敢!」
8
一路回到淮西軍營,袁瑾安仍舊冷著臉。
在淮南,袁瑾安本想直接質問護送糧草之人,被我攔住了。
「將軍擅自離開軍營,前去淮南,是不想要腦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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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瑾安S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直視著他,毫不恐懼。
「況且您質問裡頭之人有何用,他不過是小小的督糧官,將軍您該質問的是戶部和兵部,甚至是皇上。」
「大膽!幾個腦袋夠你掉的?」
我嘴角扯了一抹冷笑。
袁瑾安,最想你S的其實是皇上呀。
大概從未見過我有如此情緒起伏,袁瑾安愣怔住了。
不過一會兒,他率先離開。
現下身處淮西營地,他冷靜了下來,坐在桌前沉思。
「將軍,您該如何?」
我率先開口。我想知道,當袁瑾安知道這些後,他會這麼做。
「當然上奏折子,參戶部和兵部。」
我沉默幾息,後開口:「將軍,奴婢跟您打賭,皇上不會幫您的。」
袁瑾安也不憤怒,隻是望著我:「為何你對皇上有那麼多偏見?」
不是我有偏見,那是你上一世用將軍府滿門性命換來的真相。
「功高震主。」
我隻緩緩說出這一句,袁瑾安瞳孔微震。
9
袁瑾安寫了折子八百裡加急送去京都。
我也沒闲著,飛鴿傳書給掌櫃的,讓他替我調度大量糧草,送來淮西。
皇帝可以看著士兵S,我不能。
我料想袁瑾安不會得到他所想要的。
果然,皇帝回了密信,其中先是呵斥了袁瑾安一番,「糧草乃朕親自派人備好送去淮西,將軍不可胡言亂語。定要追出淮西,北上殲滅胡人。」
袁瑾安一掌拍裂了書案。
「將軍現下可否相信奴婢的話了?」
袁瑾安氣的眼睛都紅了,他無聲地邊笑邊搖頭:「天要亡我阿…」
我明白袁瑾安的意思。
糧草已經不多,送來的補給糧食又發霉又夾雜沙子石子的,士兵根本無法食用。
與胡人間的戰爭呈膠著狀態,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結束的。
皇上又認定糧草沒問題,定不會再送來糧食。
我沉思了一會兒,問道:「如果糧食吃完。將軍該如何?」
袁瑾安咬緊牙關:「退。我不能讓三十萬大兵S在自己人手上。」
我心裡咯噔一聲。
這大概就是上一世袁瑾安下大獄的原因了。
他定是為了士兵的性命,抗旨沒有繼續北上。
「將軍放心,奴婢已經安排人送來糧食了。」
10
袁瑾安激動地站了起來:「當真?」
我淡淡地點頭。
「不知將軍是否聽過天下第一商會?」
袁瑾安點頭。
「自然聽過。」
我神色懷念,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笑容:
「那是一個老頭,我的師傅,留給我的。我是孤兒,是他收留了我,傳我武功與知識,教我做人做事。他沒有自己的親生孩兒,最後把人人搶破腦袋想要的商會給了我。」
「國家有難,匹夫有責。我想他應該很高興我的決定吧。」
袁瑾安向我鞠了一躬,眼裡滿滿的欣賞之色:「姑娘大義,我替三十萬士兵致謝。」
袁瑾安目露不解:「既然你有如此家底,何必進我將軍府當丫鬟。」
我這次沒有躲避他的目光,而是正面回答:「奴婢自然有私心。但請將軍放心,絕對不損害他人利益。」
我想了想,繼續說道:「將軍可記得當初在杏花巷救了奴婢?」
袁瑾安認真回想,卻搖搖頭。
「年輕的時候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救的人多了,記不住。」
我明白。
他那麼一個嫉惡如仇的人,碰到任何一個人,都會伸出援手的,無關身份地位,隻因眾生皆是珍貴的命。
所以啊,年少時的袁瑾安就那樣闖入我的心扉,根深蒂固。
袁瑾安朝我拱手:「你也不必左一句奴婢,右一句奴婢,等凱旋,我將賣身契還與你。若到時你還想留在將軍府,我請母親收你為義女。」
這下我再波瀾不驚也瞪大了眼睛。
袁瑾安以為我不滿意:「那我請祖母收你為義女。」
我心中煩躁,連忙擺擺手:「大可不必。」
11
京都補給糧草送達,袁瑾安冷著一張臉劃開袋子給眾人看。
一片唏噓。
督糧官屁股尿流連滾帶爬地走了,說要回京上報。
而我讓人送的糧草也陸續偷偷運來。
糧草充足,袁瑾安心定了下來。
戰事起,膠著了半月。
一個凌晨,胡人忽然間在城門口叫囂:「袁瑾安,如今你們糧草已經斷了,看你們能撐幾天?」
奸人安排在軍中的內應在這段時日已經被我們連根拔起,此時敵人還不知道真實情況。
袁瑾安目眦欲裂,他氣的嘴唇哆嗦:
「沒想到,我大周國朝中竟然真有人通敵叛國。」
「可恨,可恨阿!」
周圍副將連連問候奸人祖宗。
我提議:「不若我們將計就計,裝作糧草已盡,士兵餓的體力不支,假意拔營後退,最後來個瓮中捉鱉。」
眾人拍手叫好。
接下去幾日,眾將領士兵紛紛發揮演技,我覺得浮誇了點。
但敵國斥候信了。
是日,眾人臉色蒼白,體力不支,將軍決定後,拔營往回退。
胡人大喜,攻破城門追來,被我軍圍了起來。
「將士們,封官進爵就是現在,衝啊!」
袁瑾安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眾士兵拿起兵器,精神抖擻。
我揮著劍,一個,兩個,三個…不知道S了多胡人。
被胡人打落了兵器,我就赤手空拳,身上越來越多血,是胡人的,也有自己的。
看到被胡人圍在中心的敵方將軍,我與裴瑾安對視一眼:「掩護我。」
袁瑾安點頭,立馬分走我身旁敵軍注意力。
「小心。」
我點頭,施展輕松,直奔主將。
在馬上與其過招幾個回合,終於沒耐心,掏出一把迷藥灑了過去。
「你…陰險。」
我生擒敵方主將,敵軍潰敗,棄械投降。
周圍我軍呼聲響起,紛紛為我喝彩。
我瞧著袁瑾安,悄悄松了一口氣。
這下,袁瑾安不會下大獄了。
12
胡人大敗,被我生擒的是敵國皇帝最疼愛的皇子,遂派人來講和。
大金願成為大周的附屬國。
這一切仿佛都與我無關。
凱旋至京都,百姓夾道歡迎,我跟隨在袁瑾安身旁,看他意氣風發,深受百姓愛戴。
「將軍,將軍。」
「真乃周國將星。」
「幸虧大周有將軍。」
聲勢浩大。
我皺了皺眉頭。
難怪宮裡那位如此怕。
袁瑾安說要給我在金鑾殿請功,被我拒絕了。
「我本意不在此,況且我是女子,再怎麼樣,女子也是賞點銀錢,你覺得我缺嗎?」
袁瑾安訕訕地點頭。
我回了將軍府,老太君領著眾人在門口迎接,她看到我,拉著我的手進府:「瑾安已經傳信來,我都知曉了。歸荑,將軍府全府感激你。」
我恍惚了許久。
歸荑,好久沒有人喊我名字了。
老太君遣退眾人,拉著我的手坐下。
「瑾安來信,希望我們還你賣身契。」
她遞給我一張薄紙。
「他還希望他母親能收你為義女。」
我心頭一震。
袁瑾安不僅對我沒有男女之情,還想當我義兄。
心頭有幾分失落。
不過我從來都是看得開的人,很快調整好心態。
「老夫人,不必了。」
老太君笑了笑:「我也覺得不妥。不若,我叫瑾安娶你為妻。」
我睜大眼睛。
「我想了想,救命之恩應當以身相許,你如此優秀,瑾安是高攀你了。」
我眼睛瞪的更大了。
老夫人親昵地拍拍我的手。
「你且好好考慮一番,不急著回答。我叫人安排了院子,你先去休息。」
13
大敗胡人,袁瑾安以及他麾下的人都升了官,得了賞。
袁瑾安回府後不一會兒就到了我院子。
他在門口踱步,一臉糾結神色。
我看了他一會兒,他也沒發現。
「將軍,不若你進來坐下說?」
袁瑾安瞬間站著筆直,神色尷尬,耳尖都紅了。
他走進來,支支吾吾:「我剛去見祖母,她竟說…真是唐突姑娘了。」
說罷,他都不敢看我,眼神飄忽,手腳不安。
「將軍心裡有喜歡的女子?」
袁瑾安快速回答:「那倒沒有,我還從未想過娶妻生子。」
「那將軍現在開始可以想想嗎?」
袁瑾安看著我愣怔住了。
「姑娘你是說?」
我點點頭。
「我叫歸荑。」
袁瑾安紅著臉點頭,後同手同腳出了院子。
我撫了撫胸口,心跳加速。
但也沒袁瑾安那麼誇張。
原來他是一個如此害羞之人。
14
糧食之事不了了之。
袁瑾安心中憤怒,卻沒有辦法。
一月過去,即將中秋。
宮裡傳來消息,要各府攜帶家眷進宮參加宴席。
我找到袁瑾安,提出帶我去的想法。
他瞟了瞟我,臉色緋紅。
我心裡了然。
「將軍,你別多想,我隻是擔心奸人陷害,想跟去保護你。」
袁瑾安出生將門,心性純良,定是不懂宮裡那些腌臜事情。
萬一著了道。
袁瑾安神色一凜。
中秋宮宴,我扮成丫鬟跟著袁瑾安進宮。
席間,我偷偷打量了幾眼皇帝。
沉迷女色,身體虛空。
就這昏君,上輩子將袁瑾安凌遲處S。
興許是我的S氣過於凜人,袁瑾安察覺到了,他拉了拉我的衣袖。
我趕忙低頭。
突然,倒酒的宮女一個不穩,將酒壺打翻,酒全部灑落在袁瑾安衣服上。
皇帝立馬讓人將犯錯宮女拉出去杖責,被袁瑾安攔下。
皇帝微笑著:「大將軍果然忠厚。來人,帶將軍去換一套衣衫。」
立馬上來一個宮女領著袁瑾安往外去,我跟在袁瑾安後頭。
東拐西拐,進入一個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