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地圖，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還是被他知道了。
12
那次，我枯坐了一夜，想遍了辦法，隻能尋到我身邊最值得相信的人——施明。
前世他雖處處為難我，可還算是好官。
父親雖能更快解決，但我不想給他增添政績，也不想太快暴露自己。
雖然現在還是暴露了。
我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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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還未真正成為王爺的妻子，所以請王爺改一下稱呼。」
「其次，如王爺猜想的那樣，是我做的。」
不過借用的是陸明修前世的辦法。
我沒那麼聰明，不能在短時間內想出新的手段。
反正陸明修還沒有實施，我直接拿來用也不算什麼。
「不過我隻是提出了一個可能，施大人替我完善了。」
「承認就好，不必謙虛。」
陸明修倒也沒責問什麼，隻是拿著地圖，詳細問了我的計劃。
也許是現在的陸明修還沒有做完整個計劃。
我便照本宣科講了一通。
看到陸明修贊賞的眼光，我還本能地心虛了一瞬。
好在他沒有發現，拿著地圖留下一句等他娶我便走了。
我正好將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給了他，之後便安心待在相府。
葉容與倒是沒有再挑撥什麼。
那日她被陸明修又一次當作了無關人士，內心自然是不爽利的。
起先她還頻繁來刺我幾句狐媚子的話，後來也不知抽了什麼瘋，忽然就開始對我憐憫起來。
「王爺不過是在乎政務，你可別太得意，王爺心裡有我，恐我多思多慮，傷了身，妹妹，你可別傷心啊。」
此話一處，我狐疑地看了一眼葉容與，還是好奇地問了出來。
「大姐，這是祁王親口告訴你的？」
葉容與嬌羞一笑，「王爺怎能如此直白，可我就是明白。」
懂了，這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我了然點頭，「你開心就好。」
葉容與隻當我是嫉妒心犯了，不屑地哼了一聲便離開。
她不來找我麻煩，我倒也樂得清闲。
至於嫁衣，我不願將自己的心意落在上面。
還好王妃服制由宮中制作，不需要我親自縫制。
在葉容與一針一線繡自己嫁衣的時候，我另有事情要操心。
我得時不時去看望娘親，還得找尋醫師為她治療。
日子一天天過，還是到了嫁人的那日。
雖嫁的不是我心上人，可我還是穿著嫁衣來到了娘的院子裡。
經過這段時間的治療，娘的狀態好了很多，不會再見到華貴衣物就跪下來。
娘仍抱著那個布包，慢悠悠地唱著童謠。
「娘，我要嫁人了，您放心，我過得很好，看這嫁衣，以後女兒是王妃了，不用擔心我。」
我伴著童謠絮絮叨叨說了一堆。
「娘，我走了，我會救你出去的。」
最後，我摟著娘，在她耳邊輕輕許下了承諾。
……
十裡紅妝鋪滿了長街，相府內外皆是一片喜慶。
鑼鼓喧天，來往盡是賀聲。
府內喜氣洋洋，獨我房內一片安靜，隻有服侍的丫鬟。
就像成為正妃的人不是我一樣，等到吉時我門前才有人站著裝裝樣子。
不比葉容與的哭嫁，還有主母的相送，我是一路笑著坐上了花轎。
祁王府也熱鬧，隻是這熱鬧從不屬於新婦。
我坐在新房，直接掀開了蓋頭，拿起桌上的點心就吃。
葉容與有主母關照，她不怕餓，我沒有，我餓。
吃完後我便犯困，將床上的東西掃落後躺了下去。
別說，王府的床比相府舒服多了。
我翻了一圈，成功將自己滾進了被裡。
朝著一旁已經呆愣的丫鬟招了招手。
「床幔放下吧。」
床上一暗，我就放心閉上了眼。
反正今日陸明修又不會出現在我房裡。
12
第二日天光大亮，我才在丫鬟不堪其擾的呼喊聲中清醒。
「王妃，該去宮內謝恩了。」
我點點頭，閉著眼坐在梳妝臺前，再睜眼已經是婦人發髻的模樣。
玉釵頭、金步搖，眉心一點紅花鈿。
鏡中人高貴得仿佛貼上了一層假面。
我望著銅鏡一時出了神，直到鏡子裡倒映出了另一張人臉。
我與陸明修身著同一款式的衣服，看起來好像一對璧人。
「王爺，走吧。」
在看到陸明修準備伸手時，我率先打破了安靜。
門口葉容與也在等著，見到我，滿面春光地笑了起來。
「王妃來了，妾起遲了，沒同王妃請安真是不好意思呢。」
她擺弄著自己的衣服，十分不小心地露出了紅痕，一副嬌兒新寵弱無力的模樣。
可她腳步虛浮，臉上雖有敷粉卻也掩蓋不住蒼白。
「看來姐姐昨晚過得不錯，那就好，希望姐姐每日都能如此，王爺加油，希望能早日見到你們的孩子。」
葉容與沒想到我在大庭廣眾之下竟毫不避諱閨房之事。
一時間臉上震驚和羞赧來回反復。
陸明修亦是如此，用新奇的目光看著我，好像剛認識我的模樣。
我走出了好幾步，才發現他們兩人竟還待在原地。
被我掃了一眼，他們才踏步向前。
一路上，馬車內氣氛古怪，直到進了宮即將面聖，陸明修才開口囑咐我要注意的地方。
一上午，就在皇宮拜見眾人中度過。
原本要計劃給我難看的葉容與比平日裡安靜了不少。
直到回府後，她才昂著頭走到我面前。
「妹妹，你是嫉妒新婚夜王爺棄你這個正妻而去，來到我房內，與我纏綿吧。」
我驚訝於她的腦子，卻也懶得解釋，幹脆敷衍點頭，任由她高興。
祁王新婚，京中達官貴人自然會湊一湊熱鬧。
大大小小的宴席不斷，陸明修也好不推脫。
我不清楚陸明修同葉容與說了什麼，但每次出席，依舊是我陪著到場。
宴會上陸明修如同前世那樣對我事事巨細。
有人對我不敬，拿我身世做文章，他都會發怒。
不多時，京中都贊陸明修愛妻如命。
那些婦人見到我也都羨慕不已，說我能嫁給這麼好的夫君，是我的福氣。
她們誇贊我馭夫有道，能夠越過嫡女成為王妃，是庶出的榜樣。
即便如此，葉容與竟也不生氣，隻是見到我的時候會酸溜溜地說些不痛不痒的話。
雖然有些摸不清頭腦，但我仍舊跟著陸明修跑遍京中各大宴會。
婦人家的團結有時候出乎男子的意料。
她們中的一些人能夠直接傳遞消息給枕邊人知道，從而快一步聯絡起關系網。
比如吏部的官員妻子炫耀的新首飾，隻要來源不是京中商鋪，大可以從中推斷出有人託關系調動官職。
戶部的官員妻子說出自己嘗過的肅州粳米，便可知道是哪一派的人需要通融關稅或者名下田賦。
刑部官員妻子隨口談起的某次案件，就可知，有人想要掩蓋罪過亦或是翻案。
……
每個人口中不經意間透露出的東西，隻要細細思索，都能查出背後的大事，從而抓到把柄，或是尋到機會交好。
對我來說，這些就是最重要的信息。
終於，我拿到了京中貴婦圈的入場券，得到了去觀賞馬球的邀請。
「王妃，高興了？」
當我真正露出發自內心的笑時，陸明修突然湊了上來，支著腦袋看著我。
我立刻收起了笑容。
「既然王妃交到了友人，是不是也該報答本王了。」
陸明修眼裡的意味我明白。
從新婚日到現在他都沒有碰過我。
我極度不願再受著折磨，一直以他新婚夜拋下我的事做託辭。
陸明修也自知理虧，沒有強迫我。
他需要發泄時就往葉容與那去，據下人所說，最多的一次，一夜叫了四次水，直到凌晨。
隔日葉容與自然沒有出現。
不過她還嘴硬地讓丫鬟來送口信，說王爺勇猛，讓她下不了床，還請我見諒，試圖膈應我。
可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王爺王妃一直不同房也不是個事。
現在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也該付出代價了。
我被壓在床上，昏迷前懊惱不已。
原以為陸明修在葉容與那得到了發泄，能夠泄去一些力。
還是大意了。
13
「妹妹，恭喜你啊。」
得知我和陸明修圓房後，葉容與早早過來，隻為陰陽怪氣刺我一句。
見我也起不來床，她的面上又是了然又是嫉妒。
可她阻止不了，隻能在一旁酸言酸語。
而我當著葉容與的面拿出了安排侍寢的冊子，隻給自己留了初一十五的時間，其餘全寫上了她的名字。
「不滿意？不滿意那我重做。」
見葉容與的面色一變再變，一副又愛又怕的模樣，我故意作勢要燒掉冊子。
她連忙伸手搶走，「這是你親手安排的，不能反悔。」
我頷首，做出了請人離開的手勢。
「君無戲言。」
等人走後，我才毫無形象地趴在床上，腰酸背疼。
而這一陣我都是如此，就連去看馬球時，身體都酸疼不已。
那些夫人在知道我不會騎馬後十分熱心地當我的教習老師，而這更讓我苦不堪言。
她們都是過來人，見我這模樣都一副了然的樣子。
尤其是在馬球比賽結束後，夫人們見到陸明修在賽場大門等著我，目光更加曖昧。
此後，京中關於祁王婚後不碰王妃的流言變為了日日歡好，離不得一刻。
皇宮內也沒了質疑之聲。
不過現實沒有她們想的那麼美好，陸明修來找我是為了西北異動一事。
這一世因為我的提前幹預，西北民眾沒有到前世彈盡糧絕的地步，西北州府也沒有前世的慘狀。
若是提前，那功勞便沒有前世大，陸明修不允許。
若是延後，按照前世的進程，那我所做的一切隻是白費。
「若是西北王有意謀反呢？」
「西北王範鷹欲謀反，明面上增收傜役建行宮，卻在深山暗地裡練私兵，增加賦稅是為後續行軍籌備辎重。」
我看著地圖，淡淡地說出了大逆不道的話。
陸明修的眼神一寸寸亮了起來，剛才還微蹙的眉頭舒展，將地圖撇到一邊，一把將我摟在了懷中。
「還好當初沒有看錯人。」
